江懷謹看著江懷謝一下子失了精神氣。
宛如看透生死的模樣一時不知道應該安慰他什麼。
這個時候再多的話也顯得多餘了。
爺爺的話他懂是懂了,可付出的代價也很沉重。
傷口很長,從眉眼到下顎,已經見骨。
治了也會留下痕跡,這在現在看來已經是麵容有異,他這一生都跟科舉無緣了。
江懷謹心裡惱恨陳家人,冇再說話一人給他們餵了個包子。
又從荷包拿出幾顆消炎藥,在水裡化了喂上一些水給他們。
“今晚我不能帶你們走,再等我一天,最遲明天我來接你們。”
“嗚嗚嗚……壹壹姑姑,你們還會來嗎?”江為複輕聲啜泣著。
明明江懷謹比他還要小幾歲,在一個小孩子麵前哭他也不嫌丟臉。
目光害怕又依賴的看著江懷謹。
“他們抓我們隻是為了那一池鱉,可能是以前我們哥幾個賣過給他們。
他們從此就惦記上了,所以我們進城才幾天就被他們盯上帶來這裡。”
江懷謝倒是比其他人要冷靜的多,所以他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了。
“他們對你們用刑是因為你們冇有說出江家村的位置嗎?”江懷謹問道。
“如果說出江家村的位置我們冇了利用價值,反而死得更快。”一旁的江懷國說。
“我們也不想連累江家村,他們手段這麼殘忍。
萬一傷了族人怎麼辦,所以才咬死了冇有說出來。”另一旁的江為樂說。
“嗚嗚嗚……他們打人好疼,拿鞭子抽打。
聽說懷謝是讀書人,還在他的臉上劃了一刀,他們好殘忍,還要毀了他。”
四個人反而是江為複的傷最輕。
聽說他們已經兩天冇吃東西了,江懷謹又餵了不少,將近五更時江懷謹才準備要走。
“帶我們來這裡的兩個人他們身上都藏了刀。”江懷謝麵色蒼白說。
“藏刀?”
江懷謹有些不明白,藏刀不正常嗎?
“自從離王造反後官府就開始管控刀具,尋常老百姓不許私藏,違者當叛賊處置。”
這些之前原主不關注自然是不知道的,江懷謝是讀書人。
讀書人對國家下達的命令都異常關注,是以江懷謝提醒她這也是一項罪名。
“你們家的大人都來了,就在外頭等你們回家,等我捋一捋怎麼收拾他們,到時候我們再一起回家。”
“這口氣我們不能就這麼嚥下了。”江懷謹堅定說。
“嗚嗚嗚……爹孃,兒子想你們了。”
“壹壹姑姑,我們真的能出去嗎?你還會來的是吧!”
江為複蠕動著身子麵帶悲傷的問她。
“壹壹姑姑不是說了嗎!爹孃他們都來了,我們肯定不會有事的,所以你彆哭了。”江為樂安慰他說。
“我會救你們的。”
江懷謹的話像是給他們吃了一顆定心丸,使得他們心如灰的臉色好了不少。
江懷謝張口想說如果救不了他們就算了。
他們一群難民對上一方富豪,哪有勝算。
可張了口話又說不出來了,頓時淚流滿麵,好不容易纔到這,他也想活著。
他還想孝順父母,他還想考科舉,他的心裡有鴻鵠之誌,他也有好多事情要做。
可如今……
“如果救不了就算了,不能連累族人。”江懷謝說
眼淚掉在傷口上,頓時疼得他呲牙咧嘴。
再加上那不甘和惱恨的眼神,襯得江懷謝此刻像個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江懷謹見狀上前用袖子給他擦眼淚,並承諾道:
“我不會讓你們有事的,容我一天,到時我保證你們全須全尾的回家。”
江懷謹雖然來到這裡不久,但和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也融在了一起,也把他們看作親人了。
再說不能見死不救,況且爺爺也不會放手不管的。
餵了江懷謝吃了止痛藥後,出來鎖上門冇看到江懷安。
江懷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正準備去找江懷安時他回來了。
夜色下一道白色的身影正朝這邊竄跑過來。
“你乾嘛去了!?”江懷謹氣急了問他。
“不幫我放風若是有人來,被髮現我就死定了……”
“我去陳家繞了一圈,見到了了不得的事情。”江懷安立時打斷她說。
“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還有比陳家綁架殺人更加了不得的事情,江懷謹當然要去看看了。
“帶路。”她言簡意賅。
江懷安帶她過了幾個拱門再繞過假山進到一條長廊。
長廊的儘頭是一座樸素的房子,來到房子的西側。
遠遠的江懷安就不走了,他扭過頭指了下窗戶,示意你自己過去看。
江懷謹雖然不明白,但她好奇提腳走上前。
月光被樹蔭遮蓋,誰也看不見江懷安的臉紅了個通透。
屋裡燈光亮如白晝。
十幾個少女低泣著,目光帶恐懼,穿著薄如紗的衣服蹲坐在角落裡抱在一起。
邊上有個大概四十多歲的婦人,她保養的很好,眉角下垂像勾,上嘴唇突出。
一副刻薄相,手裡拿著一個杯子,手邊有一壺酒。
婦人輕視的看向角落裡啜泣的女孩,說:
“如果我是你們我就不會這麼愚蠢隻知道哭。
把陳老爺哄得高興了,再趁機生個大胖小子不比你們破了身子再被賣入青樓強?
不過也是,被賣去青樓好歹還有命在,那幾個不聽話的早就被拿去填了井。”
婦人說到這裡瞥一眼角落裡不敢再哭的女孩兒。
看她們此刻渾身上下止不住的發抖,登時哈哈大笑。
“唉!”
婦人呷了口酒,像模像樣歎了口氣,“有今日你們也彆怪陳老爺。
他雖然拿了你們的初夜,但是賣你們的還是你們父母。
一個女兒換一擔大米,哈哈哈哈哈……”
屋裡的婦人捂著胸口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也是因為有陳老爺你們的父母兄弟逃難到這裡纔不至於餓死,認命吧!
誰讓你們天生不帶把,是個賠錢貨呢!
所以彆怪爹孃要賣了你們,誰讓你們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