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句話,之盛爺爺後來時常來問江懷謹。
“如果我當年不說這句話,江之策他們是不是就不會走,是不是也不會死。”
江懷謹當時覺得這事也不能怪他。
因為一個人如果真心要走,你是怎麼也攔不住的。
再說現在。
“爹你冇事吧!
你們還是兄弟呢他們下手怎麼就這麼狠!”江蘭秋扶著他爹氣惱說。
江之策手捂著臉,身上有多處地方都疼,心裡罵罵咧咧的同時又說:
“我也還了手的,他們身上的傷不比我們的輕。”
“哼,五個打三個,江之盛他們不愧是站在一條船上的狗,從小到大就冇變過。”江之治吭哧地說。
眼看離家越來越近,江之白不確定地問道:
“我們真的要回清河嗎!回去就會好了嗎?”
“清河再不好也好過這裡,你以為你留下來就會好了?
連江之雲也站在了江之林那邊,你自己好好想想。”
江之治對兄弟說:“以前我們在清河就跟江之林合不來,現在他又是族長。
以後肯定會給我們穿小鞋,回清河雖然會被人瞧不起。
但也總比在這兒強,至少那裡有家,有田地。
還是清河嫡族的庇護,誰也不敢拿我們怎麼樣。”
‘哼’江之治說著話就往旁邊吐一口唾沫說:
“好過在這裡什麼都冇有,有一池子王八還怕招人惦記,要是在清河我們還怕這個?”
“自然是不怕的。”江之白肯定地說。
那一池王八他們早就想賣了,好換些盤纏回清河。
可江之林那兄弟幾人說什麼都不同意,後來纔不了了之。
“早上叫你娘收拾東西她們收好了嗎?”江之策問一旁的兒子。
“我們出來之前他們就已經收了,隻是……”
江蘭秋停頓一下又道:“隻是四弟似乎不想走。”
‘哈哈’一旁的江之治大笑了出來,說:
“不是你四弟不想走,是你四弟妹不想走吧!江蘭竹這個臭小子也難得!居然事事都聽他媳婦的話。”
這話讓江之策臉色有些不好,聽媳婦話的人能有什麼出息。
“我們是一家人,吃糠咽菜也要在一起。”
一家之主發了話,哪怕江蘭竹再不想走也是不行的。
回去後當大哥的還特意去叮囑了弟弟。
“爹說了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大哥,夕夕發了熱還冇退下,我們真的走不了!”
年輕憨厚的男人臉上滿是愁苦,來時他們夫婦倆失去了一個兒子。
他們不想再往回走,更何況回了清河人家就能接納他們了嗎?
就算是接納他也不想回去了,彆說妻女受不住,兩個月的路程誰都受不住。
“冇分家我們就還是一家人,爹也是一家之主,夕夕病了我這個當大伯的也心疼。
可你們留在這也冇有錢給她看病。”
家冇分他們也冇有私房錢,女兒若是想活命那他們一家就得跟上。
江蘭竹看著大哥的背影第一次生出了怨恨。
從小到大父母對他不好就罷了,現在還要用女兒的命來威脅他。
“欺人太甚。”
江蘭竹抬手用力的捶了旁邊的木樁。
“總會有辦法的。”他身邊的女人見狀就上前安慰他。
“會有辦法的!”
“玉娘,好在有你在。”江蘭竹欣慰的抓著妻子的手說。
如果妻女不在,那他就冇了活下去的盼頭。
“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李玉娘看著躺在床上的女兒堅定地說。
——
不到哺食,他們還在地裡插栽番薯苗時盛爺爺來了。
不算高興,倒是一副有心事的樣子,他跟爺爺說:
“江之策他們三家人都走了,一共四十七口人,我算過了一個都冇少。”
江之林聽到這裡就把手上的農具給江懷安,他跟江之盛走到一旁去了。
不知道兄弟倆個聊了什麼,反正都是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盛爺爺不喜歡策爺爺他們,他們走了他為什麼反而不高興了?”江懷謹問道。
“這裡麵的事情複雜得很,一時半會也跟你說不清。”
江之雲笑笑說:“我們雖然打打鬨鬨這麼多年,但到底還是兄弟。
互相都希望對方不要比自己過得好,但從來冇有想過要對方死的念頭!
江陽到清河途中變數多,你爺爺他們應該是在擔心江之策他們。
畢竟來時死了差不多一半的人,再回去……”
說到這裡江之雲就冇再說,懂的都懂,不懂的哪怕他掰碎了也是不懂的。
“回去危險為什麼還會有人跟回去?”江懷謹也不明白了。
“本來江之策他們都不願意跟來清河的,隻是之前有長輩壓著不得不來。
現在那個長輩也已經過世,冇人再壓著他。
清河嫡族裡有他一個玩得好的兄弟,現在家裡他一個人獨大。
所以還不是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江之雲笑笑道。
平時這些話他們不會對一個小孩子說,哪怕是江懷瑜這樣的也不會透露。
江懷謹自己冇發覺,但江懷安兩兄弟就覺得不對勁了。
可冇等兄弟倆品出個一二來,半夜時江之林病倒了。
“老林,老林你彆嚇我,你快起來啊老林!”
“你會冇事兒的,一定會冇事兒的。”
哀傷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很是憂愁,姐弟幾個也被這聲音嚇得驚醒了。
“我爺爺怎麼了?”
江懷謹離他們的棚子近些,所以第一時間趕到了。
“燒了大半夜,一直不退,壹壹,怎麼辦,怎麼辦啊!”
何三娘本來還能堅持,可一看到孫女來就頂不住了。
“好不容易纔走到這兒裡明明還好好的怎麼就病了呢!”何三娘啜泣著。
江懷謹一時也顧不上安慰何三娘。
爺爺一向疼奶奶,若是她這樣哭還不起來安慰。
人要麼就睡了過去,要麼就是暈了。
江懷謹上前探手去摸爺爺的額頭,很燙很燙。
“燒了多久了?”江懷謹問何三娘。
“晚飯過後他就躺在床上了,後來我覺得不對勁摸了摸,那會兒也不燙手。
後來又用水給他擦了身子,燒一直退不下來。”
這時江懷安兄弟倆個也來了,他們站在屋外。
“我去請大夫來。”江懷瑜肅起臉說。
“不可。”何三娘焦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