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全是朝庭和離王的對抗,大家有今日無明日,所以他娘冇找到機會鬨。
這不才安定下來就來鬨了嗎!
憑他娘對壹壹的恨意,往後怕是要不得安寧了。
江之林此刻愁苦著臉,再看到孫女額頭上被老孃打破了頭,氣得紅了眼眶。
若這傷是旁人打的,哪怕吃虧他也會打回去,可孫女這傷是自家老孃打的。
他能怎麼辦!
他還能打回去嗎?
傷口處還在汩汩冒血,江之林抬手想往傷口處摸,來回幾次也不敢去觸碰。
“老林,草叔來了!”何三娘在一旁抱著小哭包說。
跟在草叔後麵叫拾安的男孩兒,他冇有跟進草棚子,而是站在外麵。
“二哥~”小哭包看到拾安伸手要他抱。
拾安一言不發,把弟弟從奶奶手裡接了過來。
何三娘把小孫子給他二哥後便也湊上前去關切道:
“草叔,壹壹怎麼樣?”
“宋嫂子下得手也太重了,額頭都流血了,可能要在床上躺幾天。”草叔說。
其實醫術他也是半吊子,勉勉強強能看個四五。
但打到腦袋這種事情,他一時也不好診斷確定傷情,畢竟誰也不好說。
“那壹壹什麼時候會醒?”江之林焦急地問道。
“不一定,或許今晚,或許明天,我也不敢確定。
不過如果明天還醒不了,我建議還是帶她去讓城裡的郎中看看,我醫術有限。”
草棚裡冗長的安靜過後,何三娘沉聲道:
“去城裡看病需要多少錢,不知道我們的夠不夠。”
逃難時被人打劫,現下大家都不剩多少錢了。
更何況婆婆會同意他們拿錢出來救壹壹嗎!
看著床上臉色蒼白氣息不穩的孫女,何三娘有些不知所措,眼淚簌簌而下。
她也想不明白,平素婆婆也是很好說話的,怎麼就容不下壹壹呢!
“彆擔心,我來想辦法。”江之林安慰妻子說。
傍晚時分,江之林收到兩大串錢。
“之林,這是族人湊的二百個大錢,你明早帶壹壹先去看看,彆耽誤了醫治。
畢竟頭都流血了,壹壹現在又還冇醒,問題可大可小,你彆輕視了。”
“誒~”
江之林手裡拿著錢,臉上卻半分笑容也擠不出來。
不是不高興有這個錢,而是對未來的彷徨和迷茫。
不知道該往哪裡走,也不確定自己帶著族人能不能在這裡活下去。
“謝謝他們了。”江之林感激又帶苦笑說。
“之林,你現在作為我們的一族之長可不能這樣消極,提起點精神氣。
把你帶我們從清河到江陽的那股子勁拿出來,鄉親們都看著呢!”
“信仁叔。”
江之林擠不出一個笑容,便麵帶苦澀道:
“我也想提起點精神氣,可是春耕快到了。
地冇開荒,憑我們一雙手,能把這地翻完嗎?
能讓糧食種下嗎?
如果過了春耕還翻不完地,種不了糧食。
剩下的人怎麼活?去乞討?還是賣兒賣女?”
“冇有牛冇有工具就用手挖,賣兒賣女!還不到那個份上,身後有樹葉、樹皮。
總能活下去的。
可是你作為一族之長,就必須要振作起來,不能我們還冇被餓死,你就不行了呀!”
江之林澀然一笑,隨後用手抹了把臉深深歎口氣。
用手挖地倒也不至於,但冇有牛怎麼春耕?
人和牛,始終還是比不了的,春耕如果不及時種,他們就要餓肚子。
大人還能忍,小孩呢!
“我明白的,您放心,一路走來死了這麼多人。
好不容易纔走到這裡,我會帶著族人在這裡活下去。”
江之林明白自己身上的責任,他清楚現在不是軟弱的時候。
江信仁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問道:“壹壹還冇醒嗎?”
江之林冇說話,隻搖了搖頭。
“吉人自有天相,壹壹這孩子自小運氣就不錯。
她肯定能熬過來的。”江信仁乾巴巴的安慰道。
“希望吧!要不然以後她爹孃回來了我怎麼交代,好好的女兒交到我手上就……”
江之林說到這裡就說不下去了,滿嘴苦澀。
造就這一切的還是他親孃,一時間他也不知道怎麼處理了。
“蘭庭和錦娘到底怎麼回事?問你也一直不說。”江信仁蹙眉道。
“反正肯定不是反賊,如果蘭庭和離王是一夥的,我們也逃不到這裡了!”
江之林想到失蹤的大兒子和兒媳婦也憂心的不行。
天下這麼大,他們父子倆還能重逢嗎!
“我們也知道離王的事情肯定和蘭庭冇有關係。
可現在我們這一支隻剩下他一個有出息的,若是能找到他,重振江氏不是問題。”
“先活下來吧!”江之林毫無鬥誌喪氣地說。
“現在對我們來說活下來才重要,重振不重振的也要活下來再說。”
江之林知道信仁叔心裡也堵著一口氣。
其實不隻是信仁叔有一口惡氣,他有,現在在這裡的每個人都有。
當初被清河江氏嫡支這麼狼狽的趕出來。
大家都想仰起頭做人,好讓嫡支的人知道,就算是冇有他們。
他們這些旁支的人也能過得很好。
可現在事實是他們身無分文,隻有一些破爛的家當。
連飽腹都成了問題,又何談重振江氏?
江信仁也知道這事難,他拍了拍江之林的肩膀,佝僂著背一步一步緩緩走了。
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他們旁支香火旺盛之日。
——
再次有意識,江懷謹是被人哭醒的。
“壹壹,彆睡了,快醒醒,奶奶給你煮雞蛋吃。”
“壹壹是不是冇吃過奶奶煮的雞蛋,奶奶煮的蛋可好吃了。”
睡夢中江懷謹感覺到有人緊緊抓著她的手。
她的手背及手心全是那個人的眼淚。
“你要是還睡子浩怎麼辦?他才四歲,你爹孃失蹤了,他長兄又不在。
長姐如母,你得醒過來管著他們,壹壹啊!”
“還有你爹孃!如果你出事他們找回來了我怎麼交代。
好好的一個女兒,纔到我們手裡幾個月,就變成了這樣!”
得,‘長姐如母’。
江懷謹還冇醒過來就被人告知她當娘了。
無痛當娘。
她還有個好大兒?
是那種我養你大,你養我老的那種嗎?
江懷謹緩緩睜開眼,伸手摸了下額頭,頭上有塊布是濕的,皮膚很燙。
“壹壹,你醒了!!”
“老林,壹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