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曆來主張孝悌忠信,今日阿姐便犯了兩條。
若是讓人知道了,他當然也知道麵臨著什麼。
“聽在清河青天書院的夫子說,本來今年你就可以下場考童生,奈何有後來的事情才耽誤了。
子錚,不要為了你阿姐的事情毀了你的前程。”江之穀好心的勸道。
江懷瑜功課好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因為清河嫡枝的人為此還上過門請他進族學,隻不過江懷瑜自己拒絕了。
為什麼拒絕無人知道,反正他功課好這件事情,在村子裡是傳遍了的。
再說此時。
江之穀開了口,眾人也紛紛勸說。
勸說什麼?
自然是勸說江懷瑜不要管這件事情,讓他迴避。
留下江懷謹給族人,讓她接受族規。
“憑什麼?”
江懷謹就轉頭看了一圈的人,反問他們。
“中午我被她火燒房子,上回差點被她打死發賣時你們怎麼不按族規處置她?
還是說你們江氏訂的族規隻是針對弱者?”
“滿口胡說八道!”一個蘭字輩的男人對她訓斥道。
“憑你今晚做的事情我們還不能罰你了!
你目無長輩,不重天倫,不通人情,還不能打你了?”
這頂帽子扣的讓江懷謹都懷疑人生了。
“從我回來到現在已有三個多月,試問。”
江懷謹重重的咬字問他們,“我可對你們任何一個人不尊重了?
我對你們不通人情了。
反之;
我為何目無尊長,不重天倫,不通人情,想來也不用我多做解釋了。
你們若是想仗打我也可,咱們今天新賬舊賬一同算,宋芳有錯打她。
我有錯便打我,如何?”
江懷謹的反問讓身為一族之長的江之林動彈不得。
一個是孫女,一個是老孃,之前他想息事寧人才兩頭和稀泥。
這會兒孫女已經把他架在火上烤了。
如若不對倆人加以懲罰,以後族裡可還有規矩?他這個族長可還有臉麵?
無規矩不成方圓,族長的臉麵也不可丟。
周圍的人都沉默了。
“大哥!”
“族長!”
無形之中又有人催促著他做決定,可江之林此時卻給不了彆人任何反應。
“兒啊!”宋芳這時才說出今晚的第一句話。
江之林不知道此時自家老孃開口是什麼意思,但他感覺到應該不是好事。
“你們為難他作甚?”
江懷謹幫江之林說話,她說:“你們是想要他打孫女還是打他老孃!
今晚這事我既然做的出來我便一個人擔著。
我走。”
江懷謹轉頭問宋芳,“我走總行了吧!
不過我不是為了你走的,你也不用上綱上線覺得自己有本事能讓我走。
我是因為不想在你們江氏呆了,冇人情味的地兒還不如自己在外頭流浪呢!”
“你能去哪兒?”江之森就關心道。
“回清河的道觀,或是去流浪也比呆在這兒強!”
其實都不是,我自己有糧哪用去流浪。
找塊風水寶地再做點小買賣,乾點什麼不行啊!
我還非得留在這裡陪你們這些人種田了?
江懷謹想得挺美,但不會有人讓她去流浪的。
夜色裡江懷瑜給江懷安使了個眼色,隻見他放下已經醒來的弟弟,回家去了。
“我對不住大家,也讓大家有失所望了。”江之林說出這句話時鬆了口氣。
“大哥……”
“族長……”
“之林你不用這樣!”有人勸說。
江之林此時心裡已經有了抉擇,他整個人都放鬆了。
他說:“壹壹今晚這事做錯了,也是我們冇有教好的緣故。
當然了,我娘她自己本身也存在問題,我自身連家事都處理不好。
族裡的事情就更加管不了了,所以族長之位我讓出來……”
“之林,乾嘛這樣說自己,你已經做的夠好了,今晚之事權當是家事,你們關上門自己處理吧!”
此刻說話之人是江氏目前為止唯一個輩分最高的長輩。
叫‘江信仁’。
他能活下來也是為了給江氏後輩做個定心丸,隻是目前看來效果甚微。
“對啊!我們不管了,你們當家事處理了吧!”有人幫腔說。
“那我們散了吧!都回去睡覺,明天還要去翻田呢!”江之盛疏散人群說。
“等一下,大家都等一下。”
顯然大家都低估了江之林的決心,他說:
“就算我不是族長,我以後也是村長,族長這個身份以後能者自居吧。”
“信仁叔,您應該清楚我做不來這樣的大事,重振江氏,您換一個人吧!”
江之林苦笑說。
這話像個深水炸彈,炸得眾人不知所措。
江信仁更是站得搖搖欲墜,邊上一個小輩扶著他。
他深深看了眼江之林,便杵著柺杖麵帶失望走了。
他一走人群裡有疑問、和質問的聲音問江之林。
“如果你帶不了江氏還能有誰帶得了?”
“明明你是有本事振興家族的,為何袖手旁觀?”
“江之林你為了個小兒不當族長你彆後悔。”
蘭字輩的一個小輩這話纔出口,便被自家爹狠狠的扇了個耳光。
“江之林他不欠你們的,有氣你們去清河撒,衝我們幾個老不死的做什麼?”江之晃怒斥他們。
“跟你叔道歉。”江之晃俯視著兒子道。
“算了。”江之林說。
這位置誰坐誰知道,被人推上族長的位置,他一夜便老了十歲。
現在又突然卸下重擔,讓彆人說兩句也應當。
江之林擺爛了隨便他們怎麼說。
可江懷謹卻看不得,他一路上千辛萬苦,如今卻換來了這樣被族人對待。
“我爺爺說了能者自居,您覺得您行您就上。
我們也睜大眼睛看著你,且看你能做到幾分。”
江懷謹突然出聲讓幾個爺爺想到什麼。
旋即,江之雲和江之森對視了一眼,目光堅定。
“老子叫你道歉!”
江之晃看兒子不動,又一巴掌打了上去,頭都給打偏了。
“叔,對不住,侄兒錯了。”江蘭呈低頭說。
“當家的……”
眾人在女人替丈夫的委屈中散場了。
這時的現場隻剩下江之林一家子人。
“大哥,您不該這麼做的,族長哪能說不做就不做的!”江之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