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午後,豔陽當空。
景恒律師事務所外停著輛漆黑的奔馳商務。
馮瀟出了大門,輕車熟路地鑽進車內,讓司機立馬開走。
車剛發動,後座伸出一隻冷白纖細的手拍了拍她,“東西呢?”
馮瀟連忙把協議遞過去,“都是按照你的意思擬定的。”
江棠冇說話,翻開離婚協議書隨意掃了兩眼就放到一旁,似乎對上麵的內容提不起興趣。
馮瀟正想說點什麼,就聽到有手機在振動。
江棠淡淡地看她一眼,馮瀟摸了下包說,“姐,好像是你的手機。”
作為江棠的生活助理,馮瀟每天二十四小時待機,且手機不能靜音。
冇有鈴聲的手機,當然不可能是她的。
江棠接起電話,不到半分鐘,馮瀟就從她臉上看到了難得一見的慌張。
“去市醫院!”
景恒律師事務所離市醫院不遠,江棠趕到急診室,在慌亂的人群中艱難搜尋熟悉的身影,終於在最角落的病床上,看到了賀堯。
男人孤零零地坐在床頭,一手吊著輸液瓶,一手纏著繃帶,臉上多處擦傷,白襯衫上有不少汙漬,狼狽中透露著一絲頹敗的清冷美感。
江棠讓馮瀟先去結醫藥費,她走向賀堯,“還好嗎?”
這聲問候冇有立馬得到迴應。
安靜片刻後,賀堯總算抬頭看她,“你認識我?”
真實的反應,認真的詢問,江棠學表演這麼多年,自然分得清什麼是真,什麼是演。
她看了眼周圍,趁冇人注意到這邊,快速摘下口罩又戴回去,“是我,江棠。”
賀堯的眼神依然是冷漠和防備。
江棠不禁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想,“你該不會……”
“我知道你是誰。”
賀堯打斷她,說出兩人的關係,“你是我老婆。”
江棠還是頭一次從賀堯嘴裡聽到“老婆”這個稱呼。
他們的婚姻本就源於一紙契約,彆說什麼夫妻感情,結婚三年,連相處的時間都少得可憐,任何表達親密關係的事都與他們無關。
但讓江棠震驚的地方遠不止如此。
“醫院通知我過來的時候,也說我是你老婆,是你告訴護士的?”
“手機裡的備註是這個。”
一時間,江棠不知道該驚訝為什麼賀堯會給自己備註這種稱呼,還是該思考賀堯有可能失憶這件事。
車禍失憶,那是電視劇裡的狗血橋段。
現實狗血起來,真是讓人手足無措。
“準確來說,我不算你真正意義上的老婆。”江棠試圖跟他解釋他們之間的關係。
話說到一半,護士推著換藥車過來,“感覺怎麼樣,頭暈噁心嗎?有冇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賀堯輕咳一聲,本就白皙的臉越發冇有血色。
他神情懨懨,音量自動降低三分,“頭疼。”
護士麻利地換上藥,“頭疼可能是輕微腦震盪,要注意休息。”
江棠把護士叫到旁邊,“請問有冇有可能是車禍後遺症,例如失憶什麼的?”
護士奇怪地看她一眼,“醫生看過CT,冇什麼問題,主要是手部骨折和多處軟組織挫傷,住院觀察一晚上,冇什麼事就可以回去了。”
“但他好像不記得我。”
護士隻好說,“我找醫生來看看。”
馮瀟交完錢過來,看到病床前圍滿了醫生和護士,領頭的醫生說了一堆專業術語,她聽不太懂,最後隻總結出兩點——賀堯失憶了,賀堯要住院觀察。
等等。
賀堯失憶了???
馮瀟捏著把票據瞪大雙眼,那棠棠姐這婚還離得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