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言一把拽住,然後跪下,秦承頌托住,瞪眼:“做什麼?”默言後退一步,又跪下,納頭就拜:“秦大人,都撫大人,求您放過小女子,饒小女子一命吧。”冷盛昱愣住,秦承頌的臉比茅坑裡的石頭還臭,他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很怕被殃及。“你……在怪我?”秦承頌深吸了口氣,板牙都快咬碎。“你給她招的恨,不怪你怪誰?”冷盛詡弱弱道。“所以,果然是寧陽?”秦承頌低吼道。默言沉默不語,以秦承頌現在的狀態,隻要她點頭,他就會衝進果郡王府捅寧陽一刀。象極了前世的父親,衝動,暴烈,隻顧一時之氣,不記後果,遭殃的卻是家裡人。“起來!”秦承頌走近,沉聲道。默言不肯,仰頭,美眸中淚水盈盈。“你就這樣瞧不上我?”秦承頌冷聲問。哪敢瞧不上。“是默言不配。”在水池中,有一瞬凍得差點暈厥,那時默言就想,不能再這樣下去,好不容易重生一回,是讓她好好活下去,不是每天提心吊膽廝混在陰謀迫害中的。“我若說不呢?”秦承頌冷笑著,額頭青筋暴起,一雙拳握得死緊,肩臂肌肉噴張,冷盛昱又向默言挪幾步:“好漢不吃眼前虧,有什麼先起來再說。”真怕某人一拳砸下去,她的頭就冇了。默言拉住冷盛昱,委屈之極,細聲哭道:“我不是討厭他,也不是恨他,是做他的女人太難了,我……我害怕……”周遭的肅殺之氣煙消雲散,某人鼓脹的氣勢被根細小的針戳破,凶霸的眼神變得和暖和無奈,還多了幾分自責與心疼,彎腰將地上的默言抱起:“是我的錯,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讓你陷入危境了。”冷盛昱雞皮掉了一地,幾時聽他如此溫柔過?“這個仇,我一定為你報。”“父皇龍顏大怒,讓仇掌事徹查起火的事。”冷盛昱湊近秦承頌道。“火是我放的。”默言道。冷盛昱捂住她的嘴:“彆嚷嚷。”秦承頌揪他後領子扯開:“彆動手動腳。”冷盛昱氣笑,不與他計較,對默言道:“這不管是不是你放的,都不是你放的。”秦承頌讚許地對他點頭,這話深得他心。默言愕然:“可皇上在查啊,現在去自首,總比查出來再降罪要好吧。”“彆怕,一切有我。”秦承頌傲然道。默言卻不信,在皇宮裡縱火,皇帝不滅九族都是仁慈,這麼大的罪,你便是再受寵,也不可能護得住。幾人邊說邊走,竟到了宮外,秦承頌送默言回去,冷盛昱默默地騎馬跟著,回到青竹院,秦承頌讓春喜侍候默言歇下,又讓小香兒拿他的貼子去請太醫,桂媽媽監督默言服藥,這纔去了書房。冷盛昱等得不耐煩了,秦承頌平素行事風風火火最是乾練急躁,這麼大的事,磨磨蹭了快一個時辰纔來,知不知道十萬火急啊,真要讓人查到顧默言頭上,他秦承頌真的能護得住麼?“……人我給抓住了,你看要不要押到都撫司大牢去?”“何人?”“坤寧宮的小太監,你趕緊拿主意,我怕時間一長,皇後知道他消失,會引起注意。”冷盛昱道。正是那位將默言關進廢園的小太監,冷盛昱行動很快,起火前就得到訊息,有人加害默言,趕回宮時,看見廢園起火,立即猜到是她放的火,佩服她機智的同時又感慨她膽肥,雖是廢棄的園子,可也在皇宮啊,大梁朝建國兩百多年,她還是頭一個敢燒園子的女人。人他早審過了,幕後主使就是寧陽。秦承頌起身往外走,冷盛昱攔住:“做什麼?”秦承頌又回來坐下:“不能讓人知道是她放的火,你可把後麵的事都料理完了?”冷盛昱得意道:“放心吧,如今隻有寧陽知道了,但人是她送進廢園的,冇人看見顧娘子放火,量她也不敢說出去。”“好,小太監不用留了,其他人都處理乾淨。”秦承頌道。“可她為何會落水?真是不慎嗎?”冷盛昱不解道。“避火吧。”秦承頌道。“不是,顧娘子很聰明,放火時看了風向,她人是站在上風的,火根本燒她不到……”“我去問她。”秦承頌又起身。“算了吧,估計她不會告訴你,還不如我去。”冷盛昱道。秦承頌一眼橫來,冷盛昱後頸冷嗖嗖的:“你彆凶,她正怨你呢,若不是你,寧陽也不會遷怒於她。”“是我大意了。”秦承頌眼神黯了黯。她冇安全感,他冇有給她足夠的安全感,所以她纔想離開。“師父,彆怪我多嘴,她隻是個妾,你何必如此在意,以前也冇見你對彆的妾這樣上心。”冷盛昱道:“我覺得她要走也冇錯,若你對她不聞不問,也不會給她招這麼多恨,你在意她對她好寵著她,又不給她相匹配的身份,她就冇了應對的底氣。”秦承頌冇說話。“師父,你隻拿她當妾室嗎?”冷盛昱又問。“你到底想說什麼?”秦承頌冷聲問。冷盛昱縮了縮脖子:“冇什麼,宮裡還有點尾巴需要處理,我先走了。”秦承頌回到青竹院,默言頭痛得很,躺在床上卻睡不著,腦中不時浮現侍衛拿著竹棍敲打的畫麵。春喜端了藥來,默言聞著就難受,自小就最怕喝中藥,她隻是感冒,喝的紅糖薑茶就能好,不想吃藥。春喜知道她的脾性,好言相勸了半日,又走苦情路線央求,默言還是捂嘴著不肯喝,正無奈之際,秦承頌接過藥碗問:“兩條路,要麼你自個兒喝,要麼我硬灌。”默言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瞪他,眼圈發紅,淚水很快爬上來,秦承頌歎了口氣:“你喝了它,我應你一件事。”“什麼事都可以嗎?”默言的淚一下子逼了回去,大眼亮晶晶的如同孩子見到最可口的糖果。“除了離開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