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言剛執起筆,身後轟地一聲炸了,火球帶著氣浪撞來,默言隻來得及抱住景乾,被高高掀起摔倒。大火熊熊燃燒,默言顧不得痛,將默景乾扯起就往外逃,她在的櫃檯離大近,剛邁一步,左腿劇痛,差點摔倒,剛纔摔骨折了?“小姨,快跑,你衣服燒火了。”景乾被默言壓在身上,隻是磕破了點皮,無大礙,嚇得拿東西撲默言身上的火。“你快出去。”默言推了景乾一把:“彆管我。”她就地一滾,撲滅身上的火星,一抬頭,就見櫃檯後襬滿了酒罈子,嚇得拚命朝門口爬去。景乾衝過來拉她往外拖,可他到底中隻是孩子,火勢太狡猛,很快燒到腳邊,其他人又把大門給擁堵了,姨侄二人一時困在火裡,默言無計可施,眼看著一根橫梁當頭砸下,後退是火,前無去路,情急之下撲向景乾,隻求能救他一命,要死就死自己吧。千鈞一髮之際,一雙手及時伸來,將她與景乾一同拽開,那燃燒的橫梁堪堪落在默言身側。“快走。”程明秀抱起默言用力向窗外甩去,另一隻手拽起景乾躍起,衝出大門。三人躺在街角裡,望著大火將酒樓一點一點吞噬,劈啪作響。“章娘子呢?可出來了?”默言問。程明秀身上幾處燒傷,左邊頭髮都燒焦了,臉也黑呼呼的,劫後餘生的虛脫無力,翻了個白眼道:“不知,要救你……自個兒去,一兩月銀也未見,還想人家……陪死,想得美。”“小姨,你……痛不痛?”三人隻有景乾最好,隻受了點輕傷,孩子瞅著默言左臂上的傷眼淚汪汪不知所措。“痛啊,燒燙傷最痛了。”他不問還好,一問默言痛得呲牙咧嘴,好在小藥箱還在,裡頭有燙傷藥,給自己一程明秀草草塗了點,左腿冇骨折,隻是割傷了個口子,好在冇傷到動脈,隻流了點血。“顧娘子……”徐太醫頂著亂糟糟的頭髮,官帽早不見了,左衣袖燒了半截,手臂腰間都有燒傷,一瘸一拐地尋過來,見默言幾個都在,鬆了口氣:“娘子無恙便好,大善。”默言向他招手:“我腿傷了,起來不得,您過來,我幫您上藥。”徐太醫是個魯直性子,也不矯情,過來魯起半截衣袖,默言正要上藥,被景乾奪了去:“男女授數不清,我來。”徐太醫本也有點不自在,忙道:“好,好,那就勞煩小哥了。”上完藥,徐太醫也挨著坐在地上。“大人可知章娘子如何了?好象冇見著她。”默言關心道。“救出去了,應該走了吧。”徐太醫道。“什麼東西爆炸了?太可怕了。”程明秀擼著自己快燒成寸頭的頭髮,很是惱火。“奇了怪了,好端端的,下官也不解得很,也冇看見誰作怪啊。”徐太醫道。“是麪粉,我看見一個夥計搬了袋麪粉來,往那大盆裡倒,不知怎地就起火了。”景乾道。“往哪個大盆裡倒?離火爐很近嗎?他是不是將粉袋拎得很高,揚揚灑灑的?”默言心驚,莫非不是意外,又是人為?空氣中的麪粉達到一定的濃密度遇火確實是會炸的。“姨父來了。”景乾激動道。秦承頌策馬奔來,一下馬便往仍燃燒著的樓裡衝,長順攔住:“爺,小的問過,裡頭冇人了。”四周都是黑壓壓的人,救火的還在忙碌,逃出來的東一個西一堆,燒得焦頭爛額的都有,樓的一側還擺了長長的一排屍體,麵目全非冇人認得出,受傷的哭泣哀嚎咒罵的都有,混亂得很,在人堆裡翻翻揀揀找了半晌,活的冇發現,不敢往死的裡找。“走開。”秦承頌還是要往裡闖,他很後悔,真的後悔,明明想到了怕出事,怕有人害她,還是大意的走了,好不容易要成親了,她若有個三長兩短……不敢往下想,心都要炸,怒火充斥胸間,很想砸爛這個世界,他隻是想娶那個小女人為妻,隻是想與她簡簡單單地過自己的小日子,這樣小的願望,偏有人不肯,挖你家祖墳了?殺你全家了還是搶你家錢財了?怎麼就有人見不得自己好啊!“姨父,姨父——”景乾象隻兔子歡快地蹦了過去,秦承頌頭一回覺得這小子好可愛,可愛極了,可愛得象個救世主,一把抱住:“景乾,你小姨呢?”“咳咳咳,姨父,彆晃,彆晃,再晃我要吐了。”“快說,你小姨呢?”秦承頌更急了,想把這小孩子的頭掰開,看顧默言藏在哪兒。“冇死,都在這兒呢。”程明秀大聲道。秦承頌尋聲望過來,雙眸佈滿血絲,脖子額頭上青筋突得老高,鼻子發酸,一直躺著與徐太醫了程明秀東拉西扯也冇覺得有多難過,可他一眼望過來,眼淚就止不住,委屈極了。隔著幾丈遠,他硬是幾步就跨了過來,看著沉穩大氣,實在心急心痛如火焚,一把將人扯起攔腰抱住就走。“喂,表哥……”程明秀傷得比默言重:“好歹我救了你娘子,彆扔下我不管啊。”“長順,扶表姑娘回府。”秦承頌難得發了一回善心。“還有徐太醫呐。”這人怎麼當都撫的,這種情況下,隻顧自家娘子?徐太醫忙擺手:“不用,不用,下官家人就會過來,倒是章娘子,秦大人不找找麼?”“她也有章家人顧著。”秦承頌道。徐太醫不好再說什麼,一日同娶的妻子,太顧此失彼也不好吧。“將這樓裡所有人都控製,包括外頭傷著的,全都送都撫司看押,本都撫倒要看看,究竟是誰有這麼大膽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投毒縱火。”抱著默言上馬後,秦大人冷臉下令,都撫司頓時將整條街都封了。“姨父,彆扔下小侄呀。”景乾機靈的跟過來。“可會騎馬?”“會的。”景乾回得心虛。長順道:“小的送少爺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