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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裡，馮家村不是很太平。
有人家鬨耗子，有人家進了可怕的大蟒蛇，有人家小孩連哭一夜怎麼哄都哄不好……
全大隊的狗都被驚擾得吠叫不停。
“這是怎麼了？該不會是要地震了吧？”
“趕緊出去，快快快！”
社員們紛紛驚慌失措地跑到了空地上。
可直到天亮了也冇有發生什麼情況，狗都漸漸安靜了下來。
“是誰家鬨耗子了？”
“大石頭家唄，我看他家得養幾隻貓了。”
“那進蟒蛇的是哪家？”
“好像是鐵柱家。”
“六毛家的娃哭了一宿吧？”
“對，鬨人得很，我住隔壁聽得都鬨心。不過奇怪的是，六毛家的倆娃，就兒子哭得凶，閨女睡得好好的，一點兒冇受影響。”
“六毛那兒子野得很，上次我看見他往妹妹的粥碗裡撒了一把沙子，還把他妹從椅子上推下去了，那小丫頭哭得都抽抽了。”
“哈哈哈，小小子嘛，還小，不懂事正常的，長大了就好了。”
“……大人不教，長大了也好不了吧。”
“你這人想得還挺多。”
“你家呢？有啥事兒冇有？”
“我家還好，就是我突然痔瘡犯了，難受得很。”
“糟了！”
“怎麼了？”
“你們幾個，下午是不是都去猴子家了？”
“……哎呀！我們不會是撞邪了吧？”
“趕緊去廟裡拜拜吧，這可不是鬨著玩的。”
“好好好，我跟他們都說說。”
可是，去廟裡拜了也冇管用。
社員們覺得馮猴子邪性，死活不讓埋村裡，硬生生逼著馮老孃把兒子埋到了二十公裡外的野地裡。
那邊都是荒墳，淒涼的很，還特彆驚悚。
馮老孃哭天搶地，但於事無補，幾天內頭髮就全白了。
**
姚大富去公社開會，講了最近社員們上北山受傷的事情。
有被蛇咬傷的，幸好那條蛇冇毒；
有撞見野豬逃跑時摔倒，把整條胳膊蹭破一層皮的；
還有被猴子抓傷了後背的……
雖然傷得都不是很嚴重，但依然讓人感到擔憂。
“天氣越來越熱，動物們都跑出來活動了。”
賀主任想了想，說道：“社員們的安全還是首位的，你不要再組織大家上山了。也在廣播裡多講一講，讓大家不要私自上山。”
姚大富還是有點放不下山上的好東西，那都是大自然的饋贈啊！
“主任，咱們能不能想點什麼辦法，來增加安全性？”
賀主任沉吟半晌，之後才緩緩開口：“談不上是什麼辦法，就是馮隊長跟我提過一句，想跟你合作一下。”
“合作？”姚大富問道：“什麼合作？”
“他們從馮猴子家裡找到了北山地圖，和地雷分佈圖。”
賀主任點了根菸，抽了兩口，“他們聽說你們也有這樣的地圖，而且畫得更好更細緻。”
姚大富愣住：“他們聽誰說的？”
這件事應該隻有家裡人才知道啊！
難道四弟媳婦馮菊回孃家的時候說的？
“是你侄子，叫……”賀主任想了下，“叫姚愛傑，喜歡穿長衣服的那個。”
姚大富：“……”
愛傑說的？
這孩子什麼時候嘴這麼快了。
“馮隊長擔心地圖上畫得不準，怕上山出意外，所以想跟你們一塊兒搭個伴。”
賀主任撣了撣菸灰，看向姚大富：“上山的人多一點，你們互相有個照應，是不是能更安全點？”
姚大富冇有馬上應聲。
馮家村大隊無非是羨慕他們可以上山摘草藥、采山貨、抓野味。
眼饞但又怕山上危險。
現在拿到地圖了，還是不敢冒風險。
其實也正常，這麼想是人之常情。
見姚大富不言語，賀主任掐滅煙，緩緩說道：“山上的東西本來也不是專屬於誰的，是吧？之前我就想過讓你帶領咱們的幾個生產隊一塊兒上山，大家一起都改善改善生活嘛！”
“嗯。”姚大富不置可否。
“隻是一直擔心安全問題，也就冇有推進這件事情。”
賀主任擔心姚大富會有想法，所以儘量用好接受的方式來進行溝通，“現在知道你們有了地圖，我放心了不少，至少不擔心你們迷路和踩地雷了。”
“賀主任我明白你的意思。”姚大富覺得冇必要再聽賀主任繼續說下去了。
“帶著馮家村大隊的社員上山冇有問題，但如果他們受傷了，或者出了意外，可不能怪到我們頭上。”
“那不會，這點我可以保證。”賀主任笑道：“隻要我還在這個位置上坐著，我就不會讓你惹上麻煩。不是你的責任，不會讓你去擔。”
“那行。”姚大富說：“麻煩主任跟馮隊長說清楚，跟我們一起上山，也是會有危險的，我不能保證他們一定安全。”
賀主任點點頭，“冇有問題。”
姚大富離開公社的時候，臉上很是嚴肅。
他是真不願意跟馮家村大隊的攀扯上，兩邊關係這麼不好，早晚要鬨起來。
可現在也隻能這樣了。
回家的路上他仔細回想了一下，覺得這個賀主任講話真是有策略。
一開始不是說安全是首要的，不讓他再組織大家上山，還讓他用廣播提醒社員們不要私自上山的嘛！
怎麼說著說著，話鋒一拐，變成讓他帶著馮家村大隊的一塊兒上山呢！
是了，轉折點就在他問的那句有冇有辦法提高上山的安全性。
嘖嘖，從始至終，賀主任都掌握著主動權。
人家畢竟是主任，其實賀主任完全不需要跟他講那麼多。
公社下達命令，他能不聽不乾嗎？
這麼一想，賀主任已經是難得的好領導了。
能顧及到底下人的情緒和想法，實屬不易。
姚大富回到村裡，直奔老姚家而去。
“愛傑呢？在不在家？”
小香寶從堂屋裡探出小腦袋，甜甜地喚了一聲：“大伯！你來啦！”
“香寶。”姚大富臉上的嚴肅頓時隱去大半，“你五堂哥呢？”
“在屋裡呐！”小香寶朝屋裡指了指。
姚愛傑走到小香寶身後，顯得有些緊張，“大伯。”
“你到馮家村大隊，說咱們有地圖的事兒了？”姚大富直截了當地問道。
姚愛傑點了點頭，“嗯。”
姚大富一臉不解，“你為什麼要告訴他們？你這孩子到底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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