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纔回來的時候撞見馮隊長了,老馮頭那老臉拉得比驢還長。”
“哈哈哈哈哈,氣死他個老鱉精!總算讓咱們也眨眼打嗬欠,揚眉吐氣了一回!”
“秦教授帶著兒子住進隊長家的北屋了,咱們也得幫忙張羅張羅吧?”
“對頭,這是正經事兒!把人弄過來,可不能怠慢了。”
一幫人貓在老槐樹下避風的地方,商量著各自都置備些什麼。
聊完正經事,話題很快就轉到了秦教授的兒子身上。
“那小孩模樣長得可真不賴,跟掛曆上的小明星似的。”
“長得是好,冇得說,就是身子骨太瘦弱了,感覺那小細脖子我上手一擰就要折了。”
“男人帶孩子就是不行,照顧不好。”
“聽說秦教授來公社的路上還把兒子給弄丟了呢!好像找了兩三天才找著。”
“小孩的娘呢?”
“不知道啊……”
“人家裡的事兒咱就彆瞎打聽了,讓秦教授聽見不好。”
幾個人散了之後,各自回家忙活去了。
曹木匠連夜做了一張大桌子,又打了一個小書櫃。
“如果哪兒不中意,我可以再給你改一改。”曹木匠親自把書桌和書櫃給背到了老姚家。
“挺好挺好,不用改了。”秦誌良覺得很不好意思,連連道謝,“曹大哥謝謝你啊!”
接下來這一天,老姚家北屋門庭若市。
過來送什麼的都有,小小的房間被佈置得妥妥噹噹。
說起來,這間小北屋比父子倆城裡的那個家,都要溫馨得多。
除夕這天中午,下了一場大雪,到處白皚皚一片,像給大地蓋了一床雪白的棉被。
鞭炮聲此起彼伏,熱鬨非凡。
比起前兩年的淒涼慘淡,日子好過了太多。
一頂頂煙囪呼呼地冒著煙。
幾乎每個社員家裡都在燉肉,做著各種各樣美味的食物。
孩子們跑出去打雪仗,笑著鬨著,一派祥和美好的景象。
晚上秦誌良和兒子被邀請到堂屋吃年夜飯。
姚老爺子親自給秦誌良倒了一杯酒,“秦教授,感謝你大老遠地來幫助我們搞水利建設啊!”
秦誌良端著酒杯,侷促地笑了笑,“應該的,這是我的工作。”
“老頭子我嘴笨,就不多說了。”姚老爺子真心實意道:“以後把這兒當自個家,咱們就跟一家人一樣。”
“謝謝,謝謝。”秦誌良說:“老先生,我敬你。”
姚老爺子跟他碰了個杯,仰起頭一口把酒給悶了。
姚老太太小聲提醒老伴:“你悠著點喝!”
“冇事。”姚老爺子不在意地擺擺手。
老頭兒最近身體越來越好了,不僅不再氣喘咳嗽,腿腳都更靈便了。
渾身有著使不完的力氣,感覺像是回到了二十年前自己還身強力壯的時候。
等大人們互相敬過酒,寒暄完,小香寶便站到凳子上,舉起自己裝著汽水的玻璃杯,小嘴兒溜甜地說道:“小香寶祝大家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姚麥冬坐在小香寶旁邊,伸手護著妹妹,以防妹妹站不穩摔倒。
姚老爺子笑嗬嗬道:“小香寶乖,一定要健健康康地長大啊!”
姚老太太滿臉慈愛地看著小孫女,“奶奶祝小香寶平平安安。”
姚三富緊跟著說:“祝我寶貝閨女越來越開心。”
唐美秀親了親閨女熱乎乎的小臉蛋,隻道:“小香寶永遠是孃的心頭肉。”
等叔伯嬸子,堂哥堂弟都送完祝福,姚麥冬最後纔對妹妹說:“小香寶,哥哥祝你永遠像現在一樣天真爛漫、陽光明媚。”
“會噠會噠!”小香寶收穫了大家滿滿的祝福,開開心心地坐了下來。
姚老爺子喝著小酒,笑眯眯地看著這一大家子。
兒孫滿堂,和和睦睦,其樂融融。
活到這把歲數,這應該是最大的幸福了吧!
吃點菜墊過肚子之後,餃子陸續上了桌。
姚小富最喜歡吃餃子了,惦記了一整天。
他見爹孃動了筷子,便立馬上手抓三個餃子塞進了嘴裡,邊嚼邊咕噥道:“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老四你小心著點,噎個好歹!”姚老太太趕忙提醒道:“餃子裡頭包了硬幣,你彆不小心給吞了。”
“不會不會,我運氣怎麼可能那麼好!幾百個餃子裡頭就倆硬幣,怎麼都輪不上我。”姚小富嚥下嘴巴裡的食物,又一下子塞了三個餃子。
姚老太太無奈地搖搖頭,不再管了。
大家邊吃邊嘮嗑,始終冇人提硬幣的事兒。
“都冇吃到福氣嗎?”姚老爺子吃飽了,撂下筷子問了一句。
眾人互相看了看,紛紛搖了搖頭。
餃子是隨便盛的,每人一盤,冇有內幕。
畢竟餃子一下鍋,都長得一樣,想作弊也作不了。
聽到老爺子的問話,姚大富抓緊時間把自己盤子裡剩的兩個餃子給吃了。
“冇有,不在我這。”
姚小富剔著牙說:“肯定在小香寶那!”
小香寶吃得慢,盤子裡還剩下三個餃子。
第一個,不是。
第二個,“啊……”小香寶吐出一枚硬幣,“在我這裡呐!”
姚三富得意道:“我閨女就是小福寶啊!福氣多多!”
另一枚硬幣肯定也在小香寶盤子裡了,因為現在隻剩下那一個冇有吃的餃子。
然而,最後一個餃子裡並冇有硬幣。
嗯?
硬幣還能憑空消失不成?
“老大媳婦。”姚老太太看向蘇金鳳,“你包了幾個帶硬幣的啊?”
蘇金鳳回道:“娘讓包倆,我就包了倆啊!”
姚老太太:“你去鍋裡瞧瞧,看是不是還有落下的餃子。”
蘇金鳳去看了一眼,回來時說:“鍋裡乾淨著呢,冇有破的餃子皮,也冇有硬幣。”
“奇了怪了……”姚老爺子苦笑:“該不會真被誰吞肚子裡了吧?”
姚老太太快速瞥了秦家父子倆一眼,隨後襬擺手道:“算了算了,估計掉哪兒了,回頭自己應該能出來。”
年夜飯吃到淩晨。
臨睡前,姚老太太泡了杯茶,差使路過的姚三富道:“老三,我看秦教授晚上多喝了幾杯,你把這個醒酒茶給端進去。”
“好嘞。”姚三富伸手準備接茶。
“我送我送!”小香寶不知道從哪兒突然蹦了出來,搶過奶奶手中的茶杯,奶聲奶氣道:“我去送就好啦!”
“茶水燙啊!”姚老太太叮囑小孫女,“小心著點,”
“知道啦!”小香寶小心翼翼地端著茶杯,去了北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