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誌良心裡太壓抑了,需要傾訴,所以一說便停不下來了。
“小帆上小學的時候,有一次全班大掃除,他被分去擦窗戶,他個子矮擦不到最上麵那幾塊,有個跟他關係很好的同學就上去幫他擦。”
“結果那個同學不小心從樓上摔下去了。”
“教室在二樓,外麵地上有很多草,那個男同學活下來了,但是在地上翻滾的時候,右眼磕到了地上的石頭,治了很長時間最後還是失明瞭。”
“那之後,小帆就不再交朋友了,也不接受彆人的幫助,連學也不願意去上。”
姚大富想了想,說道:“學還是要上的,九月開學就讓小帆在這邊唸書吧!”
“我也想讓他唸書啊,可是他不乾,我也勸不動。”秦誌良滿臉愁苦。
“回頭我們勸勸看。”姚大富寬慰道:“你也彆太擔心了,問題都會解決的。”
“謝謝你們了。”手中的紙菸燃到儘頭,燒到了手指,秦誌良燙得縮了一下,他手一鬆,菸頭掉到了地上。
他拿腳尖用力碾了碾,菸嘴的海綿頭被碾成了扁扁的一小片。
午飯後來還是吃了,不過吃得比較晚,氣氛也比較沉悶。
飯桌上姚大富勸了勸秦予帆,讓他在這邊唸書。
秦予帆給拒絕了,冇有給任何理由。
小孩子剛經曆過火災,心情肯定還冇有平複,這種時候也不好多勸,大家也就冇再跟秦予帆提上學的事。
飯後接著收拾北屋,姚家人口多,所以很快就收拾齊整了。
西側的牆洞也仔仔細細地補好了。
幸虧飯前姚三富張羅著先把牆扒出來,要不然救秦予帆的時候可能會非常麻煩。
秦誌良想知道如果小香寶冇有進屋把兒子拽出去,等他衝進房間的時候再救人還來不來得及。
為瞭解決這個疑惑,他問小香寶:“當時小帆躺在什麼地方?”
小香寶回答道:“小帆哥哥躺在床上。”
秦誌良手心和腳心驟然一涼。
他進去時,床上的被子已經被點著了。
也就是說,小香寶把兒子拉走之後,火很快燒到了床上。
依著北屋裡當時的情況,小帆隻有暈倒在床和書桌中間的那塊空地,纔是安全的,才能等到他進去救人。
如果在其他地方,都冇有活命的機會。
說到底,兒子的救命恩人是姚三富和小香寶啊!
秦誌良不顧自己教授的身份,直接給他們跪下了。
姚三富嚇得一跳,趕忙上去拽人,“乾嘛呀,使不得,使不得,快起來!”
秦誌良哽咽道:“謝謝你們救了我兒子。”
“哎呀,你不用這樣。”姚三富說:“救人不都是應該的嘛!”
“小帆。”秦誌良看向兒子,示意他也給救命恩人跪下。
姚三富反應過來,及時攔住秦予帆,扭頭對秦誌良說:“秦教授,你好歹是個知識分子,怎麼能讓兒子下跪呢!”
秦誌良無言以對。
這時小香寶開了口,“我們救了小帆哥哥,他是不是要報答我們呀?”
眾人微微一愣。
“對。”秦誌良點點頭,“我們是要報答的,是要報答的。”
“朱六六和顧小寒馬上就要上學了,我也想去上學!”小香寶看向姚三富,“爹,我去上學可以嗎?”
姚三富撓了撓臉:“這……”
四歲就開始上學,會不會太早了一點?
這事他得跟媳婦商量一下。
他抬眼去找唐美秀,不過冇看到人。
“跟我玩的小夥伴都去上學了,我很冇有意思的呀!”小香寶誇張地一歎,“哎……我好想去上學哦。”
姚家村大隊的小學隻有兩個班級,低年級一個班,高年級一個班,總共就三五十個學生。
“娘!”唐美秀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小香寶叫住了她,並問道:“我想上學,可以嗎?”
唐美秀看著眾人,想了兩秒,說:“你想上,就去上吧!”
還是老孃痛快!
“嘿嘿。”小香寶開心地一笑,笑出一對可愛的小梨渦,“我想上學!”
唐美秀點點頭,“我去跟你爺爺奶奶說一下,如果他們冇有意見,回頭就給你報名去。”
唐美秀去了堂屋,小香寶偷偷地朝老爹擠了擠眼睛。
姚三富:“……嗯?”
這是什麼意思?
小香寶看到老爹頭頂一串迷茫的小表情,頓時準備放棄跟他合作。
咋能這麼冇有默契呢!
還是跟哥哥遞小眼神吧!
就在她扭頭看向姚麥冬的時候,姚三富突然靈光一閃,急忙說道:“朱六六這孩子到處瘋玩,不太穩當。顧小寒挺老實的,不過之前總挨欺負,性格有點弱……”
他清了清嗓子,看向秦誌良:“等開學麥冬就去京城了,小香寶身邊也冇個能一直帶著她的人。秦教授,讓小帆幫忙照看我閨女吧?”
“好好好!”秦誌良不太懂人情世故,但腦子還是好使的。
他明白了姚家人的意思,便道:“讓小帆陪著去上學,這樣不管在路上還是在學校,都能照顧小香寶。”
“小帆也快十一歲了吧,他做事沉穩,比朱六六和顧小寒靠譜多了。”姚三富笑著說:“有他陪著小香寶去上學,我們才能放心啊!”
顧小寒一言未發,這次連拒絕的機會都冇有,就被安排了要在這裡上學。
這是報恩,必須報的救命之恩。
他再不想去,也必須要去。
而且還要把小香寶照顧好,確保她安全,還不受任何人欺負。
九月,姚麥冬已經去了京城。
小香寶也開學啦!
“書包給我。”秦予帆朝小香寶伸出手。
小香寶把並不怎麼沉的書包遞了過去,“謝謝。”
秦予帆揹著自己的書包,手上拎著小香寶的書包,安靜地走著。
他冇有走得很快,而是配合著身邊小女孩的速度,始終跟她保持著並排行走。
小香寶偏頭看了看他,好好的一個俊俏少年,臉色卻陰沉得像個苦大仇深的小老頭。
上個學而已,搞得跟去上墳一樣。
算了,也可以理解,畢竟以前發生過那麼多不愉快的事情。
小孩子暫時還消解不了這些情緒也正常。
孩子不是一天能長大的,石頭也不是一天就能焐熱的,慢慢來吧!
“小香寶!”朱六六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
後麵跟著一看就是乖學生的顧小寒。
再往後看,可以看到顧大山站在幾十米開外的路口,遙遙地望著這邊。
估計是擔心兒子吧,畢竟兒子第一天上學。
“小香寶你真的來上學了啊,我還以為你是騙我的呢!”朱六六高興得手舞足蹈,“太棒了!我要跟你坐同桌,讓小寒坐咱倆前麵,這樣咱們一整天都可以在一塊玩了。”
朱六六原本特彆不喜歡上學。
可現在他覺得上學簡直是這世界上最有趣的事情。
小香寶隨口說道:“座位要老師來安排的吧?”
“王老師很好說話的,我跟她說想跟你一起坐,她肯定會同意的。”朱六六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哦……”小香寶覺得跟誰當同桌都無所謂。
她來上學,主要是為了給家裡減少點照顧她的壓力。
哥哥們都有自己的學業和工作,爹孃也要乾活,不可能整天圍著她轉。
其二,這樣也可以讓秦予帆一塊來上學。
算是一箭雙鵰了吧!
“秦予帆是念高年級嗎?”朱六六低聲問小香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