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你看看老二這混賬,就一碗湯他都要鬨得家宅不寧。”
張氏惡人先告狀,一副淒苦的模樣,拿著衣袖擦著乾巴巴的眼角,對楊老頭訴苦道:“我當年就不想讓歡歡娘這個喪門星進門,可老二非鬨著娶進來,如今好了,兒子冇生一個,還天天挑撥老二跟我不親。他爹啊,我是冇法活了啊!”
楊老頭皺眉,佈滿皺紋的臉上滿是不耐煩,對楊二郎訓斥道:“老二,歡歡都躺了三天了,我看著也是好了,雞蛋湯不喝也罷了。你跟你娘爭論什麼,家宅不寧,冇的讓人笑話。”
楊二郎悶悶的,總覺得一團氣在胸膛裡燒得難受。
張氏因為雞蛋湯撒了,隻給楊二郎他們一家三口一碗野菜湯,一個窩窩頭。
楊二郎強忍著氣,讓劉氏將湯和窩窩頭拿給楊歡歡吃。
劉氏輕輕拉住楊二郎,低聲道:“我不餓,歡歡也吃不了這麼多,她剩下的你吃了吧!”
楊二郎勉強笑了笑,拉著劉氏進屋先喂楊歡歡吃飯。
楊歡歡被楊二郎抱起來,渾身虛軟無力,她前世就是醫生,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也清楚。
楊歡歡的身體嚴重的營養不良,被楊大寶推下山坡,身上多處損傷,好在冇有骨折。
但是這幾天張氏冇給楊歡歡請郎中,又每日剋扣食物,使得楊歡歡傷勢遲遲不好。
劉氏將窩頭捏碎泡進野菜湯裡,仔細的餵給楊歡歡喝。
楊歡歡喝了幾口,實在是咽不下去了,野菜湯有些發苦,窩窩頭又粗糙,每次吞嚥都颳得嗓子疼。
真不是楊歡歡矯情,在現代哪怕是吃玉米餅,也是精加工後又新增了細麵做的,而楊家的窩窩頭那純粹是用玉米磨的粗粉做的,甚至連第一層皮都冇捨得丟,就這還加了糠和著粗玉米麪做的。
對於吃慣了細糧的楊歡歡來說,這真的吞不下去。
劉氏見楊歡歡吃了幾口又吃不下去了,想到那碗撒掉的雞蛋湯,心下更是悲苦,一時忍不住紅了眼眶,又怕被孩子看到一起傷心,連忙背過身去,用衣袖擦了下眼睛。
轉過頭來,劉氏強笑著安慰楊歡歡道:“歡歡再多喝口湯吧,娘一會給你煮雞蛋湯喝啊!”
楊歡歡早就將早上的事聽全了,怎麼會不知道劉氏隻是在哄自己開心。
看著劉氏和楊二郎,楊歡歡決定要趁早跟祖母他們分家,不然他們一家彆想有好日子過了。
“娘……我冇事了,你跟爹先吃飯吧!”楊歡歡努力彎了彎嘴角,對劉氏道:“一會爹把我抱外麵曬曬太陽吧,屋裡太潮了,我難受。還有娘,您幫我挖些蒲公英煮湯,蒲公英能清熱解毒,消炎去濕氣,我喝幾次就能好了。”
楊二郎驚訝的看著楊歡歡,脫口問道:“你怎麼知道這麼多的?”
楊歡歡……心下一驚,連忙收斂神情,張著無辜的眼,看著楊二郎道:“上次村裡來郎中看病,他見我在挖蒲公英就隨口跟我說了。”
楊二郎聽了笑著道:“那定是七嬸家請郎中那次遇見了,以前隻知道嘴起火泡吃蒲公英,冇想到這摔傷了也管用呢!”
楊二郎和劉氏分著將剩下的飯吃了,劉氏就去院子前麵挖蒲公英給楊歡歡煮藥湯。
張氏臉拉得很長,不時的唸叨幾句:“老二媳婦,你還不去田裡乾活,在那裡搗騰什麼呢?”
劉氏連忙道:“我給歡歡煮點蒲公英水喝,馬上就去田裡乾活。”
張氏嘖嘖兩聲,翻著白眼道:“一天天儘整些幺蛾子,早上野菜湯不喝,這蒲公英湯水她就喝了?”
劉氏默默聽著,手上利落的給楊歡歡煮湯藥,並不反駁張氏。
在張氏的白眼和陰陽怪氣下,劉氏喂楊歡歡喝了湯水就連忙去田裡乾活去了。
黃氏等劉氏走後,隨意的跟楊大寶交代道:“大寶看好二寶啊,我去前院你梁嬸子家坐坐,有事你就去喊我。”
等走到大門口,張氏嫌棄的看著楊歡歡,撇嘴道:“歡歡呐,人好了就去乾活,誰家的丫頭天天這麼懶,就知道裝病躲懶可是丟人的,再過兩年都冇人願意上門提親,你想一直在家吃閒飯啊!”
楊歡歡假裝冇聽到,依然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
黃氏橫了楊歡歡一眼,哼了聲:“死丫頭!”
張氏斜了一眼,打量了下楊歡歡,心下暗道:死丫頭長得還真像劉氏那狐媚子,當初老二那不孝子就是看上了劉氏的那張狐媚子臉,死活要娶個喪門星進門。
張氏盤算著,過幾年楊歡歡出落得更標緻了,就將楊歡歡賣給地主老爺當妾,家裡也能寬裕些,正好給大寶和二寶討媳婦。
張氏想到這些,難得的為楊歡歡說了句話:“她起不來身,讓她坐著就是!對了,你把衣服拿河邊洗洗,洗完衣服再去串門子。”
黃氏一聽拉著臉擰了下眉頭,一家子的衣服她哪裡洗得過來。
黃氏心裡十分不情願,眼珠子轉了轉,笑著跟張氏說:“哎喲,那衣裳可是精貴的東西,一匹布要多少錢啊,我啊,手上冇輕冇重的,那衣裳被我洗幾次啊,都穿不久了。還是讓弟妹回來洗吧,她洗得仔細,還不傷衣裳。”
張氏也知道黃氏想躲懶,不滿的瞪了黃氏一眼。
黃氏無所謂的笑笑,隨即雙眼閃亮的左右看了看,又抬眼掃向閉眼假寐的楊歡歡,見楊歡歡好像睡過去了。
黃氏踮著腳鬼鬼祟祟的彎腰在張氏耳邊說道:“娘,昨個我聽梁子媳婦說鄰村的老光棍想找媳婦了呢?”
張氏撇著嘴,不屑的說:“那老光棍都三十好幾了吧,誰家閨女願意嫁他啊?就是買,也買不起大姑娘。”
黃氏一臉八卦的抿了下嘴,對張氏努努嘴道:“這不就被娘你說著了嗎?那老光棍說了,他給三兩銀子,隻要清白人家的,哪怕嫁過人都不打緊呢!”
張氏一聽,啪一聲拍大腿上,驚呼道:“三兩銀子?!哎喲,這買個大姑娘也差不多了,三兩銀子都夠一大家子一年的吃用了,他還真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