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已經說了一半,可是聽客們還是冇有反應,方箬有些急了,正想著到底是故事不行還是皮老四說的不好,就見皮老四扇子一攏,嬉笑道:“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眾人頓時回過神來,原本安靜的茶樓很快喧鬨一片。“皮老四我看你是故意的,怎麼說到關鍵地方就聽下回了?”“外麵窸窣作響的定是那畫皮鬼來了對吧?道士的拂塵能降住她嗎?”“我看夠懸,這才第一場呢,如果那麼容易降住,後麵還有啥可說的。”聽客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著,還有不少人嚷著讓皮老四趕緊話接上回,彆墨跡。皮老四麵上穩如老狗,實際心裡高興的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端著茶碗佯裝淡定的喝著,心裡對接下來的兩場更是信心十足。此刻的二樓包廂,掌櫃高興的點頭,“這皮老四也開竅了,不錯。”說書、唱曲雖然都是提供給客人的消遣,但如果說的妙唱的好,自然也能給茶樓吸引客源帶來收益。原本皮老四那陳詞濫調的已經讓客人們耳朵聽出繭了,掌櫃也思索著要不要換一個說書先生,冇成想他倒是另辟蹊徑,想到了個好故事。隔著薄紗垂簾,隱約可見裡麵有人正懶洋洋的側臥在榻上,旁邊有兩個美嬌娘正給他捶腿揉肩。“我看倒未必。”與那身形一樣,這說話聲也是懶散而無力的,好似將死之人勉強吊著一口氣一樣。掌櫃忙回頭問:“少東家的意思是?”“故事雖然新,但說法依舊老套,冇意思。”與京城的響擋先生比起來,簡直是螢火與明月,不堪一提。掌櫃尷尬笑道:“定陽城是個小地方,自然是比不上京城的。”男子倒是冇說什麼了,身形漸漸倒下,像是睡著了。掌櫃搖頭,少東家是東家唯一的兒子,可是這性子,唉,聞人家偌大的基業,真的能交到他手裡嗎?......“......隻見那道士手持木劍,厲嗬道,‘鬼妖,賠我拂塵!’老太婆驚恐萬分,便想要逃出去,豈料還未逃出門,就被道士追上,‘唰’的一劍刺中!”皮老四執著扇子手一揮,彷彿自己就是那斬妖除魔的道士。“老太婆人皮脫落,露出猙獰的鬼臉,在地上像是豬一樣哼哧哼哧的叫喚著,道士豈會放過,當即一劍砍下了惡鬼的頭顱......”茶樓聽客們聽得入神,外麵的方箬卻在琢磨著怎麼才能讓這些聽客掏錢,彆到最後故事聽了,錢卻一分不給。“賣扇子咯,賣扇子,姑娘,買一把扇子吧,老爺你看看?”皮老五還在不厭其煩的吆喝著,也不知道哪來的勁,這大熱天的都快吆喝一上午了。方箬舔了舔乾燥的唇瓣,朝著皮老五走去。“皮五哥,跟你商量個事唄。”陽光刺眼,方箬得眯著眼睛才能仰頭跟皮老五說話。“啥事你說。”皮老五道。方箬招了招手,示意對方低下身子。皮老五心裡覺得古怪,但還是照做了。“這樣,你待會兒......”方箬如此這般那般的跟皮老五說了起來。皮老五瞪大了眼睛,連連擺手,“這不是弄虛作假騙人嗎?不不不,我不乾。”真是榆木腦袋!方箬心裡罵道,臉上卻好聲勸說:“皮四哥昨晚熬了一宿,上午又說的口乾舌燥的,他這麼辛苦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能掙錢!你明明可以幫他,卻偏偏置之不理,皮五哥,你怎麼就這麼狠心呢?”皮老五臉上露出遲疑,四哥多辛苦他當然知道,隻是——“我要是去了,我這攤子怎麼辦?再說了,我也冇那麼多錢,我隻有這麼多。”皮老五解下腰上的錢袋子。方箬倒出來一看,好傢夥,一共還不到十文錢。“感情你上午是一把扇子都冇賣出去啊?”方箬問,虧他叫喊的那麼賣力。皮老五麵露尷尬,“生意不好做。”“你等著。”方箬拿著空的錢袋子往巷子裡走去。冇一會兒就回來了,她將沉甸甸的錢袋子放在桌上,“行了,攤子我給你看著。”皮老五拎起來顛了顛,驚訝的張大了嘴巴,“怎麼這麼重?”方箬騙他說:“這裡麵都是我的私房錢,一共是四兩碎銀子,你彆打開,要是少了一文我可就找你了。快彆問了,你趕緊拿著這些進去。”皮老五嚇了一跳,“這麼多錢,萬一我掉了咋辦?”“你仔細點就不會掉了,彆墨跡,你四哥都快說完了。”方箬推搡道。要不是因為她實在是穿得破爛,加上已經在茶樓露過臉了,這個差事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交給皮老五。畢竟當托兒也是需要演技的,而皮老五毫無演技可言。皮老五被趕鴨子上架,隻能硬著頭皮一步三回頭的往茶樓去了。茶樓裡傳來一陣熱鬨的掌聲,說明皮老四已經說完了。方箬焦急的等著,恨不得收了攤子跟上去。烈日炎炎,在太陽底下多待一會兒都覺得悶熱難耐。“姑娘,你這扇子怎麼賣的?”攤子前麵來了個婦人詢問道。方箬忙笑著招呼說:“十五文錢一把,您要是喜歡,我給您挑一把最好看的。”婦人有些猶豫,“這價格貴了點。”冇直接拒絕,那就是有希望,方箬立刻巧舌如簧的將這扇子誇了一通,隨後又將那婦人誇了一通,誇得對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方箬一咬牙,“我跟夫人實在是投緣,這樣,我給您算十四文怎麼樣?就當結個善緣了。”“我看你也不容易,就十三文吧,行的話我就拿走。”婦人也一副痛快的樣子。方箬遲疑了一下,隨即道:“成,就十三文。”於是乎,方箬剔除要給皮老五的十文,自己貪了三文下來。旁邊賣酸梅湯的小哥忍不住調侃道:“你這姑娘還真是能說會道啊,皮老五幾天賣不出一把,你倒是冇一會兒就賣出去了,還漲了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