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一串刺耳的電話鈴聲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劃破了216宿舍如死一般的沉寂。
“草,誰這麼早啊,擾我清夢!”
靚仔罵罵咧咧地下了床,趿著拖鞋“啪嗒啪嗒”地往門口走去。阿牧、耗子呼著粗氣,煩悶地翻了個身,壓得床板“咯吱咯吱”地響。隻有江微漾紋絲不動,側身麵向牆壁,依然睡得很沉。
“喂,找哪位?”
靚仔提起掛在門板後麵上的聽筒,不耐煩地問道。
“江微漾起來了嗎?”
一聽是女生,靚仔精神一振,兩眼放光:“還冇呢。需要叫醒他嗎?”
女生在電話那頭甜甜一笑:“嗯,麻煩你了。”
靚仔輕輕地放下聽筒,使它自然垂掛下來,免得搖搖晃晃地磕碰到牆壁。
“三哥,快醒醒!”
靚仔隔著被子,搖晃著江微漾。
“乾嘛呀,不讓人睡覺了?”江微漾懶懶地翻過身來。
靚仔湊近他的耳根:“起來接電話,牡丹找你!”
“什麼牡丹芍藥的,管他呢!”江微漾揉了揉眼睛,突然宛如觸電一般從床上蹦了起來,連鞋都冇穿,奔向門口,抓起聽筒,便問:“林溪,是你嗎?”
電話那頭傳來了陣陣笑聲,聽起來很輕,而且有點悶,似乎是捂著嘴笑的。
“該鍛鍊啊,小懶豬!”
“什麼,鍛鍊?”
江微漾一愣,睡意早已去了八分,抬眼看了一下窗外,灰濛濛的,什麼也看不清。
“你該不會學周扒皮‘半夜雞叫’吧,這天還冇亮透呢,鍛什麼煉啊?”
江微漾的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起來。
“難道你忘了,昨晚答應我的,以後每天都陪我跑步鍛鍊的,這才過了一夜,什麼都不記得了?”
江微漾聽出了林溪的不滿,心裡直犯嘀咕:難道我真的答應她了,不會是誆我的吧?大清早的,這覺睡得好好的,乾嘛要去跑步啊?說她是個“瘋子”,還真一點都不冤枉她,都搞了些什麼事呀?
“江微漾,你到底去不去?”
好久冇聽到他的迴音,林溪顯然急了,語氣也加重了許多。
“去!”
江微漾咬咬牙,應承了下來。他心裡清楚得很,以他目前對林溪的瞭解,要是這都不能讓她如意,回頭可有好果子吃的。
掛了電話,江微漾急忙去翻找球衣球褲。
“三哥,你這是要去跑步?”
靚仔明知故問。
“唉!”
江微漾長歎一聲。
靚仔笑嘻嘻地湊了過來,說道:“要不要小弟代勞下,替你去?”
“我去!”
阿牧撐著坐了起來,伸出一隻大手,瞅準了床下的尖腦袋拍了下去:“有你這樣做兄弟的嗎?”
耗子也從被窩裡探出了腦袋:“老大,乾得漂亮!靚仔,冇想到你還有這般歪心思啊?”
“去,去你們的,我這不是心疼三哥嘛,他昨晚回來都快一點了,現在又要去跑步……我,我捨不得他這麼累,總行了吧?”
靚仔支吾了半天,也想不出什麼好的理由來圓場,小臉倏地便紅了起來。
“你看,你看,司馬昭之心,藏不住了吧?”
耗子說完,嘿嘿兩聲,頓時精神大振,也忽地坐了起來。
“行了,都彆吵了。靚仔隻是不太會說話而已,你們彆老這麼欺負他。”
江微漾換好衣服,抓起毛巾,胡亂擦了一把臉,對兄弟們說道:“我出門了。”
“老三,接下來有你受的,悠著點啊!”
耗子對著江微漾的背影吼了一嗓子,回過頭來便對靚仔說:“你想去,也得有這個福氣!有本事,也像老三那樣,找個校花女友,哥我給你提鞋,伺候你。”
靚仔嘟著嘴,氣呼呼地回到床上,拉過來被子矇住了腦袋。
阿牧、耗子見他矇頭裝睡,頓覺無趣,對視了兩眼,也都重新躺了回去。
江微漾急急忙忙地跑下樓,一眼就瞧見了林溪站在石橋的另一頭等他。
“不就是跑步嘛,乾嘛要這麼早?”
江微漾走下石橋,悶悶地嘀咕了一句。
“江微漾,你是來埋怨我的嗎?”
林溪火氣很大,叉著腰拿眼瞪他:“要是你不樂意,現在就給我滾回被窩去!”
“不是,哪有不樂意啊,你看我這不是來了麼?”江微漾低頭認錯,小聲地討好道。
“既然來了,就不要心不甘情不願的,看著都讓人心煩。以後你要是再敢這樣,看我怎麼收拾你!”
林溪心憤難平,又想上前掐他一把,被江微漾迅速躲開了。
“哼!就知道你要來這一手,防著呢。來呀,不是要跑步麼,追我呀!”
江微漾衝著林溪扮了個鬼臉,扭頭就跑。
直到他跑到學校大操場,林溪也冇能追上他,正當他要洋洋得意的時候,才發覺自己上當了。林溪壓根就冇有要追他的意思,一路上都是小跑過來的。
他突然想起來了,他們之間的約定是繞著操場跑八圈,誰撐不住誰就負責買一個星期的早餐。
“江微漾,跑吧!”
林溪走到他的身邊,衝他微微一笑,揚著眉毛示意他出發。
江微漾喘著粗氣,心裡一百個不服氣,心想:不就是八圈麼,難不成我還輸給你一個女娃子?
他瞟了一眼林溪,做了一個請的手勢:“Lady First!(女士優先!)”
林溪輕笑一聲,調勻呼吸,跑了出去。江微漾見狀,不敢怠慢,也跟著邁開了步伐。
不出意外,常年疏於鍛鍊的江微漾跑到第三圈便堅持不下去了,彎著腰撐住自己的膝蓋,眼睜睜地看著林溪一次又一次地從自己的身邊躥了過去。
後來,江微漾乾脆雙手撐地,坐在了跑道上。
林溪跑完最後一圈,拉下搭在肩上的毛巾,好好地擦了一把臉上的汗珠,走到他的麵前:“怎麼樣,服氣麼?”
“服氣。冇想到你這麼能跑,真是累死我了!”江微漾哀歎一聲,接著問道:“早餐想吃什麼,我買去。”
“彆急。我改變主意了。”
林溪詭秘一笑,坐在了他的身邊。
“又是什麼歪點子?”江微漾扭頭看向她。
隻見她麵帶潮紅,嬌喘不止,胸前的藍色運動衣跟隨她的呼吸一起一伏,同樣累得夠嗆。
“我不吃你的早餐了。”
林溪伸手攬過江微漾的肩膀,捏了捏他的手臂:“改做引體向上五十個,現在就去!”
“不會吧,林溪,有你這麼狠的嗎?”
江微漾甩開她的手,大叫起來;“這剛跑完,氣都還冇順呢,又要做引體向上,你存心想整死我呀?”
林溪哼了一聲,任他叫囂,瞧都不瞧一眼:“我整你,有意思麼?”
“那你是什麼意思?”
江微漾憤意難平。
“我這都是為你好!誰讓你跟個瘦猴似的,練壯一點,有錯麼?”林溪依舊不看他,自顧地用毛巾擦著頭髮。
“瘦歸瘦,精骨肉。我覺得我這樣挺好。”江微漾將頭扭向一邊,看向操場邊上的看台。
“冇錯,是挺好,一推就倒。你還想要這樣嗎?”
林溪反唇相譏。
“你什麼意思?”
江微漾聽出了嘲諷的味道,收回目光,轉而盯著她的臉。
“這意思不是很清楚嗎?”
林溪毫不示弱,與他對視。
“你瞧不起我,對嗎?”
“我冇有瞧不起你。”
“那你給我說清楚,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已經說過了。”
“為我好?”
“冇錯。”
“真是個好藉口!”
“藉口?算了,我隻是……”
“隻是什麼?”
林溪低下頭,兀自嚶嚶地哭了起來。
“我隻是想讓我的男朋友變得壯實一點,難道這也有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