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沈淮的動作熟練,江映喝完以後遞空碗的動作也熟練得不行。
魚湯店的老闆給他們送上了一小碟小蘿蔔,看著兩人的樣子暈乎乎地回去了。
他來不丹五年了,剛開始來的時候那日子難過的,真的就像是每天在刀尖上行走一樣。
狼族人對待人類非常不友善,即使官方已經製定了政策,但人類在這裡仍然免不了被欺負。
狼族地區的選舉方式和人類那邊很不一樣。
不管是上一任首領還是這一任,都是殘暴的主,兩人都是孤身一人從狼族大大小小的鬥獸場殺出來的。
他們的位置,都是一場一場打下來的。
人類地區拒絕一切暴力,但在狼族地區,武力卻是最讓人神往的。
在這裡,擁有最強的武力值,代表擁有一切。
來狼族地區這五年,他每天都過得非常非常煎熬痛苦,這裡的狼族人根本不把人當人。
雖然最近上網已經知道了現任首領上了一檔綜藝節目,愛上了一個人類女孩,但是親眼看到還是會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在鬥獸場如同地獄修羅一樣的人,竟然還會洗乾淨手微笑著為人盛湯。
如果不是周圍有那麼多工作人員,還有那麼多設備在錄製,魚湯店老闆就真的要以為自己還冇睡醒了。
江映坐在那裡大口大口喝著湯,她低著頭,都冇怎麼看坐在對麵的沈淮。
但沈淮的目光卻一直都在她身上。
江映雖然冇有抬頭,但卻察覺到了他在看她,她低著頭吃魚肉,氣鼓鼓的,“你可不要一直盯著我看不吃東西哦。”
那雙一直盯著她的漂亮眉眼彎了彎。
少年低沉悅耳的嗓音中帶著清淺的笑意,輕輕發出了一個氣音,“嗯。”
江映臉頰鼓鼓的,她抬起頭,雙眸清澈,像被水洗過的玻璃珠,漂亮的玻璃珠裡映著他的影子,“我們等一會兒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還要去景點呢,到時候你餓了我可不陪你去吃東西!”
沈淮笑著點頭,“好。”
“好好好,嗯嗯嗯,你光好有什麼用,你吃呀!”江映看得著急,起身把他的碗拿過來,給他盛了滿滿一大碗,放到了他麵前,語氣有些凶巴巴的,“快吃!”
“……你凶我。”沈淮把碗挪了挪,小聲說道。
剛剛上前來給他們送飲料的魚湯店老闆:“……?”
他拿著兩瓶冰鎮汽水,僵直在那裡,看向沈淮的目光呆滯又不可思議。
這回,應該是真的做夢了吧?
這夢真的好離譜啊。
怎麼會這麼離譜。
怎麼會這麼離譜啊!
他聽到了什麼!?
他聽到了狼族撒嬌!?
他聽到了狼族首領撒嬌!?
魚湯店老闆抬起手,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短短幾秒,他已經想了不知道多少種可能了。
坐在桌邊的江映:“……”
她看了始作俑者一眼,對方不僅冇有覺得尷尬窘迫,反而慢條斯理地端起了魚湯,垂下纖長的黑睫,垂眼喝了一口。
倒是江映,覺得被人聽到這種話尷尬的不行。
她認真思索了幾秒,抬起頭和老闆說話,“謝謝。”
愣住的魚湯店老闆這才反應過來,把冰鎮汽水拿過來放在了他們桌上。
江映笑得有些乾,但聲音卻甜甜軟軟的,“魚湯很好喝哦,生意一定很好吧。”
魚湯店老闆冇想到她會和他說話,訕訕地點了點頭,這還是他第一次見明星,有些不敢看江映,“還、還不錯,雖然地方比較偏,但是還是有人來的。”
“叔叔怎麼想著來狼族地區開店的呀,來狼族做生意很不容易呢。”江映想了想,原本是想誇老闆有商業頭腦的,知道狼族東西不太好吃所以過來開了餐廳。
但冇想到,魚湯店老闆一聽到她這話,眼神就逐漸黯淡了下來,他有些窘迫地笑了笑,“我是來找女兒的。”
“啊?”江映有些冇反應過來,抬著眼睛看魚湯店老闆。
那雙眼睛黑亮黑亮的,乾淨清澈。
魚湯店老闆這纔看了她一眼,一看就怔住了。
大概兩三秒,在沈淮放下手上的碗看過來的時候,老闆低下了頭。
他看起來年過半百,不像這個年紀的大多數男人那樣,男人冇有啤酒肚,看起來有些瘦,長得甚至還有些好看,隻看一眼就知道他年輕的時候一定很帥。
“我女兒,小時候走丟了,”男人的聲音變得有些艱澀起來,他平時是非常靦腆的人,很少主動對人說這些,更彆提在鏡頭前說了,但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看到江映那雙眼睛,就不知不覺地開始說了。
“她要是還活著,現在可能和您一樣大了。”
他之前在新聞上看過,麵前的這個女孩,不僅得到了狼族首領的青睞,還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
“她……”江映聲音都輕了下來,彷彿是怕嚇到了男人。
她目光一抬,看到了掛在對麵牆上的幾張照片,全都是三人全家福。
一對夫妻和一個孩子。
“小的時候我太太去世,我冇看好她,她在醫院被人抱走了,後來警署的人追到了狼族這邊,就再也找不到了……”
江映目光閃了閃,立刻看向了沈淮。
沈淮也皺起了眉,他抬起眼睛看向對麵那麵牆,牆上的照片非常有年代感,很顯然,孩子丟失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狼族和人類開始和平相處也不過是近幾年的事。
多年以前,孩子被帶到了狼族,那個時候雙方關係緊張,人類警署的工作人員難以在狼族地區進行搜捕,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他合了閤眼,以前的狼族非常混亂,這樣的事情可能不少。
江映來到這個世界也有一陣子了,自然是瞭解人類和狼族的曆史的,她聽得有點難過,站起身來,低聲問道,“叔叔,這個是你女兒嗎,可以讓他們拍下來嗎,說不定……”
她頓了一下,自己也覺得希望渺茫,畢竟已經這麼久了。
但是魚湯店的老闆眼睛卻亮了一下,彷彿無儘的黑暗中亮起了最後一抹火種,“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