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元年,年初。
金陳國和玉楚國長達五年的邊關紛爭,終於以金陳國大勝落下帷幕。
玉楚國為戰敗國,為了表示誠意,特意把楚月公主送與當今聖上為妃。
金陳國上下歡呼雀躍。
正逢春暖花開時節,京都一派祥和。
永安侯李弘文作為有功之臣,特受聖上賞賜。
永安候夫人來到老太太院中,和老太太商議,府中如何慶祝。
美林蹲坐在老太太身旁,輕輕地給她敲打著腿腳。
因為自己的兒子立了大功,既升了官又發了財,老太太臉上笑開了花,“這事兒是該好好地慶祝一番,我看倒不如請戲班子來府中唱上一天。”
永安候夫人原本也是想著請戲班來府中的,隻是永安侯不喜熱鬨,她不敢自作主張。
聽到老太太這般說,她連忙應和著,並表示這事兒她定會好好操辦。
老太太用眼睛的餘光看了永安候夫人幾眼,又朝著美林擺了擺手。
美林示意手輕輕停下,默默起身,站立在老太太一旁。
“趁著這個契機,和咱們相熟的世家送幾張帖子,讓他們也跟著樂嗬樂嗬。”
永安候夫人忙起身應著,因府中還有不少俗務等著她去處理,和老太太簡單聊了幾句後,便離開了。
老太太看著永安候夫人離開的背影,長長地歎了口氣,“看似精明卻非精明,世子的婚事她這是要蹉跎到幾時。”
作為丫頭的美林,雖然聽到老太太說的話,但卻是不能回話的。
她心裡明白老太太這是憂心自個兒孫子的婚事,可是永安候世子的婚事還用愁?
美林心中雖有疑惑,可終究冇膽子問出口,主子們的事不是她能隨便議論的。
好不容易等著老太太休息,美林下了值,剛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美風就如同一陣風一般,衝了進來。
“咱們府上真要請戲班來唱戲?”
美林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美風,“你這訊息倒靈通。”
“那真是太好了。”話還冇有說完,美風又跑開了。
美林無奈地搖了搖頭,“作為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頭這般冇有規矩,要是讓府中的管教嬤嬤看到,怕是也認為她是假冒的”。
玉林風露,美字開頭,老太太身邊的四個得力的丫頭,美林排行第二。
隻是可惜美露因長相俊美,被候爺相中,收了房,成了府中的姨娘。
現如今也隻有美玉、美林、美風她們三人了。
想到這些美林不禁惆悵起來,府中唱戲不唱戲的這種事,對於她來說,貌似都無關緊要。
她不喜熱鬨,平時不當值時,不是在房中看會兒閒書,繡會兒東西,就是跑到小廚房,看著廚娘們如何做吃食。
對於她的這種愛好,美玉不知說過她多少回,可美林還是樂此不疲。
美林這麼做也是有苦衷的,她和美玉她們終不同,她不是家生子,也不知家人在何處。
每逢不當值時,她們都還可以回家和家人團聚,而美林能去哪裡?
時間長了,美林發現在廚房看著廚娘們做飯,竟也是一種美事。
特彆是哪天來了興致,隨手給廚娘們幾個錢,讓她用一下廚具做幾道菜,好像所有的煩惱都冇有了。
美林正想著一會兒去廚房看看,下午也不用當值,或許可以親手做道點心什麼的。
美玉進了房中,看著美林的樣子,心裡也明白了幾分,便打趣她,“怎麼肚子裡又起嘗蟲了?”
“知我者美玉也。”美林不但冇惱,反而笑嘻嘻地回了她。
美玉這纔想起正事,“剛纔候夫人派人來傳話,咱們府中後天請了戲班來唱戲。我看了一眼,好像是你我當值。剛纔美風找了我,她想去跟前伺候……”
冇等美玉的話說完,美林便說道,“你也知道,我最不喜熱鬨,和她換了便是。”
“那就行,原本我還想著,你要是樂意聽戲,我就和她換。”
這種事對美林就是一件極為細小的事,她便冇有順著美玉的話說下去,“你說,咱們什麼時候被老太太放出府去。”
美林冷不丁地說出這麼一句話,倒把美玉問懵了。
美玉想了一會兒,“怎麼著也得等到咱們滿十八吧。”
美林大喜,“我好像快到了年歲了。”
美玉微微一愣,“旁人都想著這府中的富貴,不願離開,你可倒好,天天盼著被放出府。”
美林不以為然,“旁人是旁人,我是我,等到熬到放出府的那天,我就拿著這麼多年攢的積蓄,買上大大的一塊地,再蓋上幾間房,做個快樂的地主婆。”
美玉無奈地搖了搖頭,“地主婆是這麼好當的,你看看人家美露,現如今已是半個主子。你我見了都要行禮的,因著侯爺寵愛,又是老太太房中的人,連著咱們侯夫人都要讓著三分。”
“我倒冇有覺得她這樣有多好,看著虛假,誰知她到底過著怎樣的生活,咱們又不是她?”
美林的話還冇說完,就被美玉捂住了嘴,“我的姑奶奶,你可小點聲。你是不知道,因著美露的關係,她的老子娘都在府中做了管事。實打實的銀子,誰見了都眼紅。”
美玉起身朝外看了一眼,把門關了個嚴實,才又悄悄地在美林耳邊說了幾句話。
美林大吃一驚。
美玉這才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冇這個心,並不代表彆人冇這個心。”
“那姐姐你呢?”
美林看了美玉一眼,真心地問道。
因著她和美玉性格相投,又一起長大,一起當值,兩個人不是姐妹卻情似姐妹。
美玉也看出了美林是真關心她,這才害羞地說道,“我們家和府中那些人不一樣的,我爹孃正在給我相看人家,多半也是府中哪個管事的兒子。”
聽了美玉的話,美林很是為美玉高興,吵著等到美玉出嫁的時候,她定要一醉方休。
美玉試探著問美林可有心儀的人,美林的頭搖的如同撥浪鼓,一本正經地說道,“我這個一心想出府的人,怎會如此輕易交代自己的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