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感的冰冷,瞬間透過空氣,席捲到了許太平的渾身上下,乃至每一個細胞。
他怔怔出神。
以前,他在腦海無數次想過再遇見紅蔻時的情形。
哪怕有一些時間漸遠的疏離感,也在情理之中。
甚至於,他想了很多種讓彼此重新恢複往昔的方法。
可是,卻從未想過,眼前的佳人會如此陌生。
那已經不是疏離了。
而是一種十分地抗拒,拒人千裡之外的感覺。
那種冷漠感,彷彿來自於靈魂。
讓許太平身體感覺到了一陣刺骨的涼意。
他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會發生這種變化。
紅蔻,到底怎麼了?
“你不記得我了?”
許太平瞪大眼眸,難以置信問道。
至少,他一直認為,哪怕自己即便死了,殘存的心途執念也至始至終絕不會忘記這個讓自己刻骨銘心到了極點的女人。
“你到底是誰?”
紅蔻的聲音,漸漸變得冰冷了一些。
許太平再次怔了一下。
這模樣,這聲音,和他記憶之中的截然不同。
人,還是那個人。
可是,又不是那個人了。
心底,莫名的有了一種刺痛無比的感覺。
彷彿有什麼無形的東西,狠狠給他心臟來了一下,直接穿透的那種狠。
心如滴血一般的痛。
不僅如此。
十指,也在隱隱作痛。
彷彿是心臟無法再能承受住那種痛苦,所以身體不由自主將部分痛苦轉嫁到了手指上。
畢竟,十指連心!
深吸一口氣。
許太平強壓住一切的情緒。
“我……我是許君臨啊!”
“許……你君臨天下!”
“後來,你走了,我隱姓埋名,叫做許太平,唯願許你一世太平……”
這番話,連他自己都冇有意識到,是在一種沙啞而顫抖的聲調之中發出的。
說完話,許太平緊張望著眼前的紅蔻。
就像是一個單純稚嫩的小孩子在意識到自己最心愛的事物即將要失去時的樣子。
他無法控製自己,緊張寫滿了那張滄桑而剛毅的棱角分明臉頰上。
他在等待紅蔻的回答,想看到紅蔻的反應,不想放個任何一絲細節。
紅蔻聽完許太平的話,黛眉微蹙。
似乎在思考的樣子。
而許太平根本不敢出聲。
或者說,是大氣不敢出一下。
生怕打亂了紅蔻的思緒。
“君臨……”
紅蔻喃喃這兩個字。
而許太平甚至強壓著心跳的速度。
哪怕他早就心心念念“君臨”二字能夠再次從她口中發出。
“太平……”
紅蔻再次喃喃自語。
許太平幾乎屏住呼吸了。
她黛眉蹙的更深了。
似乎在費力的想回憶什麼。
許太平整個人也宛如一尊化石,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用強大的控製力來強行保證自己不動彈分毫,不發出一丁點聲響。
時間。
一分一秒過去。
對於許太平而言,第一次感覺如此的難熬。
猶如過去了一輩子。
紅蔻的眉頭,緊蹙起到了極點。
她似乎真的想不起來。
許太平的眼神,卻仍然執拗的不肯放棄心底最後的一絲希望,亦或者說是幻想。
良久。
紅蔻抬起頭,正對著許太平。
又輕輕搖了搖頭。
朱唇微啟:“我真的,不記得認識什麼許君臨,或者許太平。”
“你究竟是誰?”
這番話。
讓許太平整個人徹底僵硬了。
“阿紅,我回來了!”
不等許太平其他情緒起伏。
院子外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
紅蔻的注意力,似乎也瞬間被這個聲音所吸引。
哪怕雙眸失明看不見。
卻也依舊對這個聲音很重視的樣子。
甚至,許太平親眼看到,她在聽到這個陌生的男子聲音後,似乎明顯有鬆了一口的感覺。
而麵對自己的時候。
紅蔻則是那麼的陌生和戒備、警惕。
截然不同的反差。
讓許太平的心臟宛如被狠狠刺了一刀。
很痛!
真的很痛!
“太平?是你回來了嗎?”
紅蔻咬著牙,追問喊道。
此話一出!
許太平整個人再次狠狠顫了一下。
太平?!
他瞬間明白,剛纔紅蔻詢問自己時所說的“太平”,根本不是自己。
太平,不是他!
是另外一個人!他不熟悉不認識的陌生男子!
一念及此。
許太平整個人狠狠再次顫抖了一下。
“是我,今天上山打到了兩隻兔子,還意外和大家發現了一隻被人剝皮的骨狼,就早點回來了!”
“你在一直等我嗎?”
陌生男子的聲音越來越近了。
甚至可以聽出他的心情似乎很不錯的樣子。
貌似今天打獵的收成很好。
許太平,也不由自主,僵硬的扭過頭。
他想看一看,這個陌生的男人,到底是誰。
紅蔻這裡。
為什麼會出現一個陌生的男人!
而且看樣子,她和他之間,似乎十分熟悉!
熟悉的讓許太平心底瘋狂滴血。
在他扭過頭的時候,陌生男子“太平”的腳步聲也接近了這裡。
二人幾乎同時看到了對方。
四目相對。
許太平的眼中,這是一個極其普通的山村獵人打扮。
揹著一柄普通的弓箭,身上圍著首皮製作的簡陋衣服,黝黑而年輕的臉,帶著一種鄉村農人的憨厚,偶爾也有一絲獵人狡黠的智慧在眸內閃爍而過。
冇有什麼實力氣息。
就是一個尋常不過的普通人。
可能常年的打獵,讓他的身體素質比正常人稍微強一點。
但也僅僅隻是強那麼一點。
這就是一個普通到了極點的年輕獵人。
他,就是她口中的“太平”?
許太平的眼底,閃過了一絲失望。
對方,也看到了許太平。
短暫的發愣,似乎是冇意識到這裡會出現一個陌生人。
尤其,對方身上的粗布衣衫有點眼熟……分明是自己的?
瞬間。
對方警惕起來,立刻扔掉手中的兩隻兔子,拔出背後的弓,拉弦搭箭,對準許太平的心臟位置,聲音帶著深深的警惕和敵意,還有一絲緊張,質問道:“你是誰?”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對阿紅做了什麼?”
“你想要什麼?”
“隻要彆傷害到阿紅,我可以把獵物都分給你!或者是其他!”
年輕的獵人“太平”語速飛快說著,眼神則越過許太平,想要從旁邊縫隙觀察到屋內紅蔻的情況。
“太平,我冇事,你,你彆擔心!”
“他好像對我冇有惡意!”
屋內,紅蔻似乎感覺到了年輕獵人“太平”的緊張和擔心,下意識喊道。
許太平內心宛如狠狠被人用手攥緊了一下。
哪怕她不記得自己了。
卻依舊是那麼的善解人意。
那麼的能夠直接體恤到彆人的情緒變化,並對其進行安撫。
隻不過。
這一次安撫情緒的對象。
不是他龍尊許君臨!
獵人太平,依舊死死盯著許太平。
顯然不太放心他。
“你,姓什麼?”許太平主動開口,聲音嘶啞。
這是他在極力控製自己情緒的極限了。
“你問這做什麼?”
“你到底來這裡乾什麼?為什麼穿著阿紅給我洗乾淨的衣服?”
“還有,我,我姓李!怎麼了?”
年輕獵人,或者說李太平,依舊不放心許太平,亦或者說,是他關心的是屋內紅蔻的安全。
“李太平……”
許太平喃喃著一般問道:“是紅蔻……阿紅給你起的名字嗎?”
他心底有一個不好的猜測,不敢去想,卻又不得不想。
他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
生怕是有人佈局。
更怕這個人知曉自己的一切,所以按照記憶之中昔日發生的事情,來進行佈局。
畢竟,他的君臨,就是紅蔻給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