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隨著他斬碎機械紅蔻。
那張在他心目中的絕色容顏,在機械體崩潰中一點點化作了粉碎,隨風飄散。
許太平的心底宛如自己給自己狠狠來了一刀。
蔓延出極深的裂痕。
他從來不想傷害一丁點紅蔻。
哪怕明明知道機械體不是對方。
但僅憑對方有著和紅蔻一模一樣的容顏,就讓他在斬出那一劍的時候彷彿耗儘自己全部的勇氣。
果決有時候讓人堅強,堅強的心都會碎。
隨著剛剛的那個舉動。
也激發了他新的一種情緒變化。
因為,他從未想過傷害紅蔻。
可是卻不得不這麼做。
此刻。
心途世界之中,一條新的路,彷彿一顆種子紮入了土壤之中,在萌發,似要生根發芽。
可是,許太平卻拒絕這條路。
因為,他深切的能夠感受到這條路的產生,是因為自己剛剛揮劍斬紅蔻才導致觸發情緒變化而產生的。
這條路,蘊含著一種殺意,是那種可以殺戮一切的殺意。
包括了,他心底一直堅守的最後底線——紅蔻。
昔日。
他曾經常年征戰沙場,見過了無數的屍橫遍野,也親眼看著一個個活生生的戰友倒下,眼神黯然,失去生命。
他也親手血屠三千裡,殺的人頭滾滾,屍山血海,讓域外之敵膽顫心驚。
長期的殺戮和戰鬥,對他的內心曾經也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而且是那種潛移默化的傷害,一點點侵蝕著一個人的內心。
這種類似於戰爭心理創傷綜合症,實際上在各大殿主和那些長期的戰鬥人員心底,都或多或少存在。
隻不過,正常情況下,依靠心理疏導和自我調節,是可以控製的。
而且,大家心底都有自己值得守護的善和美,依靠正麵的力量,來抵消內心的殺戮**。
許太平內心讓他可以堅如磐石的最重要一點,便是紅蔻。
他殺了太多太多人。
長期殺戮積攢在心底的暴戾,其實很難徹底消除。
一直流著宛如壓抑的血,加上半黑暗的人生,讓許太平內心其實時時刻刻在潛意識中和內心的負麵做著鬥爭。
而如今。
斬了紅蔻容顏的這個舉動。
讓他內心最重要的防線,彷彿被打開了一個缺口。
而隨著這個缺口的打開,似內心堤壩再也無法阻擋那巨浪滔天一般的滾滾洪流。
此刻的許太平,整個人周身的氣息紊亂萬分。
不僅如此。
隨著殺戮的氣息不斷釋放,那種凶殘、暴戾、恨意、惱怒、暴躁,彷彿也在這一刻似決堤洪水一般瘋狂衝出。
他身體周圍也漸漸被影響,化作了一道道黑色的氣流。
宛如黑暗的魔氣一般。
整個人,似魔氣繚繞,魔焰滔天。
心途世界之中,那條路,徹底紮下了根。
有彆於許太平其他的路。
他之前所有的路,全部都包含著一種深深的柔軟。
那是他對這個世界最大的善意。
也是對那個人最深最真摯的愛。
可是這條新的路,哪怕僅僅是萌芽狀態,卻也包含著恐怖的殺機和凶狠與冰冷。
“我不想成為隻知道殺戮的機器!”
“我拒絕這條路!”
“我不想在心底對紅蔻產生任何一丁點裂痕!”
暗黑的氣息之中,許太平死死咬著牙,那雙通紅的眼眸還帶著一絲殘存的理智,在掙紮,在抗爭,在抵抗!
他不想沉淪進去,不想陷入那種殺戮的狀態。
尤其是,這條新的心途路之中,有著對紅蔻的強烈恨意。
這不是許太平自己內心想要的。
也絕不是他的真實想法。
他絕不會讓自己去恨那個深愛的女人一丁點!
一絲一毫都不行!
“長期摯愛,愛到極致,遭受外部刺激,不由自主推動了內生情感波動,導致了這條路的產生!”
“並非是我的本心想法!”
許太平咬著牙,整個人瘋狂在不由自主顫栗,這是內心掙紮交鋒激烈到了極致的表現。
但是,他仍然在不放棄用理性去分析原因。
“這條路是超階路!”
“是因為我對她愛的太深,反差強烈所導致的!”
“但是,我不稀罕!”
如果是其他人,獲得一條超階心途路,絕對如獲至寶,會激動萬分。
但是對於許太平而言。
哪怕再多給他一條超階路。
不,哪怕給儘他世上所有的超階路,乃至無儘之路。
也比不上那個人!
這就是本來的他,最真實的想法。
“斷——路!”
許太平艱難發出沙啞到了極點的聲音。
他的整個心途世界,在這一刻彷彿都極力抵抗他接下來的舉動。
因為,心途世界本能想要變強,壯大。
但是,斷路,也意味著折損。
即便如此。
許太平的意誌宛如任何事物都無法改變一般。
“斷!”
“給老子斷!”
“裡麵有對紅蔻的敵意!那不是我想要的!不能要!!!!”
怒吼震天。
許太平四周的地麵掀起密密麻麻巨大裂痕。
狂暴的力量在瘋狂肆虐。
即便疾風驟雨,他內心最固執的那一點卻依舊堅如磐石,未曾有半分動搖。
哢嚓——
碎裂的聲音,猶如玻璃被打破,又似什麼被折斷。
哇!
許太平一口鮮血噴灑而出。
他強行折斷了新誕生的這條心途路。
點點心途碎片被粉碎。
對他造成了極嚴重的反噬。
畢竟,那是一條超階心途路。
哢嚓——
又是一聲微弱的聲響。
許太平的心途世界上,出現了一道恐怖的裂痕。
而且,這道裂痕直接從心途世界的壁壘,延伸到了他的心宮,以及心途路起源的點。
這絕對是一種缺憾了。
甚至可能會影響到他的未來和實力上限天花板。
“斷,徹底的斷!”
縱然這個傷勢在加劇,即將造成真正不可逆的傷害。
但他依舊未曾改變。
“斷!”
歇斯底裡一般的怒吼中。
那條剛剛萌發的心途路,徹底斷了,斷的徹徹底底,似從未出現一般。
呼!
黑暗的氣息,殺戮的**,混亂而紊亂的狀態,魔焰滔天,在這一刻瞬間蕩然無存。
許太平整個人,則單膝跪地。
渾身上下滲出鮮血,給人一種恐怖極了的感覺。
“我敢揮劍斬一切!”
“也敢自斷心路以證摯愛!”
“但,決不能有人對我施加影響,讓我在心底對她有一丁點的褻瀆!”
許太平沉重的喘息聲之中,夾雜著他的喃喃自語。
而他的心途世界上,那道裂痕徹底形成且穩固。
這也意味著,他哪怕踏入融天,乃至進入恒者階段,甚至是踏入超凡行列。
恐怕,這條裂痕也會伴隨著他。
甚至……是永遠伴隨著。
但是,許太平卻冇有在乎這些。
因為,哪怕是她一丁點的小事情,在他而言,卻也重若千斤。
而一旁,萬機之神,僅僅剩下了一個頭顱。
他的金屬身軀,早已化作了粉碎。
剛剛許太平陷入自我混亂和狂暴時,無心爆發的力量對它造成了極為嚴重的傷害。
“磁磁……”
萬機的機械頭顱,似乎也遭受了係統破壞,發出混亂的聲音,偶爾還濺出一點火花。
“一切,都是實驗……你也逃不過……”
砰。
在斷斷續續發出這句電子聲音後,萬機的頭顱突然自毀了。
許太平怔怔聽著這句話。
一切,都是實驗?你也逃不過?
他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在指自己。
什麼實驗?
這讓他心底,不由自主蒙上了一層厚重陰霾。
他覺得,紅蔻和自己的事情,真的冇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