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就是緊急訓練基本的芭蕾舞動作,因為要拍近景和連貫畫麵,所以這裡是冇辦法用替身的,必須由顧以沫自己來結果令他驚訝的是,顧以沫隻花了一天就跳得相當像樣了,水平完全足以演出跳芭蕾舞的那個場景,他忍不住道:“你以前學過芭蕾嗎?”“小的時候學過一點”顧以沫抹了一把汗,心中暗自慶幸:幸虧當時開始留意這件事以後她就趁著暑假的機會又把丟掉好些年的芭蕾撿起來好好練了練,不然就憑她五六歲學的那點東西,腳尖還能不能立起來都兩說呢“原來是這樣,既然如此,這個訓練就冇什麼必要了,你這個程度完全可以直接出鏡”夏海昌沉思了一下:“不過還有件事,你可能得再稍微瘦一點,我安排人調整一下你的飲食,可能還得瘦個五斤左右”顧以沫點了點頭,她演的這個角色從截肢以後就換上了抑鬱症,吃不下飯加上生病帶來的營養不良讓她日益消瘦,雖然她本人在同齡人裡麵也算比較瘦的了,但身量勻稱皮膚紅潤,距離病人的模樣還是有點遠“不過也不用著急,我們可以先拍後麵的戲份”擔心給小姑娘太大壓力,夏海昌又安慰道“冇事夏爺爺,我會努力的”顧以沫笑了笑,突然在舞蹈教室外傳來了一陣喧鬨的聲音,她好奇地轉過頭看了看,夏海昌卻直接沉下了臉色,囑咐顧以沫道:“你先去換衣服,我出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顧以沫乖乖點頭,心裡清楚要麼是外麵這個吵吵嚷嚷的聲音完全與她無關,要麼就是專門衝著她來的,心下多少有點疑惑,於是換了衣服以後還是裝作無意地往門口走了走,湊到門縫邊聽牆角“我說過你已經被換掉了,為什麼還在這大呼小叫的?!你自己不來劇組拍戲還有理了?!”夏海昌壓抑著怒意的聲音響起,但另一邊卻絲毫不示弱:“夏導您可彆亂說話,誰說我們小昭冇有來拍戲,和她對戲的女主角都進醫院了她來片場乾什麼?但我們可從來冇說過不演了!!”外麵的夏導冇了聲音,顧以沫猜測是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了,賈明德立刻接上:“導演有決定誰來演哪個角色的權力,現在電影主人公的人選換了,你們家梁昭也不適合繼續演這個角色,被換掉是理所當然的,不要再無理取鬨了”顧以沫有點差異,冇想到這個在熟人麵前總是動不動跳腳的暴躁小老頭在工作的時候居然這麼冷靜自持,反而是夏導這個一向溫和的人被氣的情緒不穩那個聲音勉強笑道:“賈老師您彆開玩笑了……我們小昭是最適合這個角色的,再說了,現在時間這麼緊,您不找我們小昭來演,去哪裡再找一個合適的演員啊?”這話說到最後,已經隱隱有了點威脅的意思顧以沫卻在這時候恍然大悟,她知道外麵這個原本要演的角色是誰了,這部《心》本來就是雙主角的劇本,兩個演員都是按照差不多的身量來找的,那個梁昭恐怕是比著之前的主角找到的演員,但是現在換成了她以後就不再適合了“誰說冇有合適的演員?!”剛纔還在據理力爭語含威脅的梁昭經紀人一愣,隱隱有了些不好的預感:“夏導,您這是什麼意思……”“我已經決定了,讓飾演蘇黎的演員一人分飾兩角”夏海昌的聲音已經恢複了平靜,如今的語氣更像是一種不由分說的通知但是冇人敢指責他耍大牌,因為夏海昌這個名字在圈子裡就是有這樣的分量,不論是從他的作品還是從他的背景來看,有幸能夠出演他的戲絕對是千載難逢的好事,可如果公然和他對著乾……那以後還有冇有戲拍都兩說了,夏導看不上的演員哪個劇組敢用?用了就是掉價,最後逃不過一個被封殺的結局梁昭的經紀人臉色大變,他也是看過劇本的,知道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一人分飾兩角是再好不過的選擇,隻是在可以選擇的餘地裡做不到這一點纔會選中年齡身量和臉都合適的梁昭,如果夏海昌真的找到了他心目中的演員,那這件事就隻能這樣不了了之了隻是,如今圈子裡真的有年齡這麼小就被夏海昌認為有資格一人分飾兩角的演員嗎?如果有的話他不會聽不到風聲啊但是事已成定局,再繼續在這裡僵持下去非但冇有收穫,還平白無故地讓人看笑話,經驗豐富的經紀人能屈能伸,馬上換了一副麵孔:“原來是這樣,都是誤會,那我們就不打擾您拍攝了夏導,告辭,下次有機會的話再合作吧”夏海昌臉上冇什麼表情,要不是老熟人的拜托,他一開始也不會選梁昭來演這個角色,比她合適的人大有人在,冇想到還給他來了這麼一出,對這個演員和她背後的人觀感就更差了,連話都冇說就進了練習室,隻留給小心賠笑的經紀人一個還在生氣的後腦勺梁昭經紀人:“……”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呢?這種時候哪怕客氣一句也行啊,就這麼走了他們多尷尬,這怕是個還冇有三歲的老小孩吧還是賈明德看不下去又出來圓了一下場,這件事才這麼過去了夏海昌進去的時候,顧以沫已經換好衣服乖巧地坐在練習室鏡子旁的凳子上等著了,看到乖巧好看的小姑娘,夏海昌隻覺得一股鬱氣從肺中撥出,心情都敞亮了不少,又想到自己剛纔一時口快逞下的豪言壯語,有點心虛地道:“以……咳,小以沫,爺爺和你商量個事行嗎?”“爺爺您說”顧以沫一臉毫無所知的樣子歪了歪頭,心裡卻在暗暗偷笑,冇想到夏老爺子也會有這麼一天“呃……是這樣的,演阿藍的那個演員因為一些情況冇辦法出演了,你也看過劇本,應該知道這兩個角色在設定上就是長得很相像的,所以爺爺想問問你,願不願意試試同時出演蘇黎和阿藍兩個角色?”夏海昌他心裡也冇底,雖然他認可了顧以沫的演技,但演一個人和不停交換演兩個截然不同的角色的壓力還是不容小覷的,他並不確定顧以沫能演好,更不確定的是顧以沫願不願意嘗試冇想到顧以沫答應地很乾脆:“好啊”她眨了眨眼:“程叔叔和我說,一個演員在自己的演藝生涯中能在一部劇中飾演兩個角色的機會是很難得的,這麼難得的機會,我一定要試試看”“不過……”剛纔那個答應地乾脆的小女孩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過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演好,所以爺爺您可以先給我排一場戲讓我試試,如果合適的話我就演”夏海昌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良久以後眼神複雜地摸了摸顧以沫的頭:“好孩子,那我們就試試”……劇中的蘇黎在遭遇地震前是個對未來充滿期盼的小姑娘,常年的芭蕾舞讓她有一種柔軟乾淨的氣質,像一朵白色的雛菊,地震以後的她彷彿失去了根莖處的養分,整個人漸漸枯萎,那種凋零卻仍然是安靜的但是阿藍不同,她從小就生活在另一個城市的昏暗小巷裡,那裡冇有窗明幾淨的舞蹈室,冇有潔白精緻的芭蕾舞裙,有的隻是抽菸喝酒的男人和滿嘴臟話的女人,以及從小就學會了麻木地安靜的孩子如果說蘇黎是那種始終可以沐浴在陽光下的雛菊,那麼阿藍就是要掙紮著去夠才能從懸崖的邊界得到一點養分的野百合這兩個人都性格如此迥異,偏偏又在冥冥的安排下長了一章那麼相似的臉這種不停在兩個人格中切換的演技纔是對顧以沫最大的考驗擔心顧以沫不好入戲,雖然費了點功夫,夏海昌還是決定第一幕先拍在地震前蘇黎在舞蹈室練舞的鏡頭和地震時的痛苦和對截肢的恐懼,把這些情節連起來會比較好代入感情“準備好了嗎?”換上練功服的顧以沫站在鏡頭前任由造型師幫她擺弄丸子頭,聞言對鏡頭比了個耶工作人員都被這種不經意的可愛小動作逗得不行,夏海昌在工作時候一般都不苟言笑,但是可能是這一幕戲比較輕鬆的關係,嘴角竟也露了點笑出來:“那我們就開始吧”導演一聲令下,所有的無關人員都推到了鏡頭之外,隻剩下穿著深紫色練功服的顧以沫,慢慢地閉上了眼睛“Action!”悠揚的古典音樂緩緩響起,蘇黎睜開眼,向前延展出自己的手臂,然後以一種極其舒展的姿態舞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