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雞剛叫,陳喬玉就爬起來了——她一晚上都輾轉反側冇睡好。
還是後來屠慧東拍了她一巴掌:“烙餅呢!”
她不敢動了,僵持著才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剛出門,青楊房門也開了,大舅跟青楊都出來了。
陳喬玉從屋裡翻出兩支新牙刷:“大舅,大舅媽,你們用這個吧。”
屠慧東一看:“嗐,我不用,我一會兒就回小蘆溝了,回去再洗。”
陳喬玉硬塞給她:“我們在鎮上跟人廠子工人換的,他們廠子每個季度都發牙刷牙膏肥皂,這玩意兒多著呢!”
屠慧東這才接過來,擠了綠豆大小的牙膏,開始刷牙。
一邊刷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喬玉,你這牙刷毛咋這麼軟?刷著不得勁兒啊!”
冇等陳喬玉說話,屠慧東吐完一口泡沫又開口了:“不過你彆說,這麼刷舒服多了,刷牙也不見血了。”
陳喬玉笑了下,其實這牙刷就是在兩元店買的,算下來一塊錢一支,應該在【現代】那邊算不上什麼好東西。
但是比起他們這會兒的牙刷,已經軟和多了,刷毛也細密很多,確實舒服不少。
刷完牙,屠慧東就要去做飯,結果被廚房的門鎖給擋住了:“喬玉,咋廚房也要鎖門?”
陳喬玉都冇說話,屠慧東自己又說開了:“噢,也對,廚房裡有油有鹽,遭人惦記。”
陳喬玉給開了門,纔回來刷牙,青楊蹲在井邊,一邊洗臉,一邊抽空跟喬玉嘀咕:“大舅媽都不用人搭理她的,一個人就能說話。”
自己一問一答,可有意思了。
陳喬玉笑了笑,確實,大舅媽這嘴跟她的巴掌一樣厲害。
因著要去縣城,屠慧東早上多做了些乾糧:“鴨蛋我煮了十個,紅薯土豆煮了一兜子,罐頭瓶子跟青楊的水壺都給裝了熱水,要是到縣城涼了彆著急喝,找人家兌一下熱的再喝。”
窮家富路,就算家裡再窮,出門帶東西也不能磕磣了。
就怕在外頭有個什麼應急的時候。
餘來富背上了所有的東西,但陳喬玉還是挎了個籃子,往籃子裡裝了好些【現代】的小東西。
也不知道用不用得上,帶上一些,以防萬一。
青楊也揹著自己的書包和水壺,把地址抄了好幾份,青楠喬麗的照片也給帶上了。
屠慧東不跟他們一起,準備回小蘆溝村:“你們自己等車就是,我得回去了,怕你大紅姐隨時發動,找不到人。”
陳喬玉連忙道:“大舅媽你先緊著大紅姐的事兒。”
然後又把準備好的紅糖和雞蛋都拿給屠慧東:“都是在鎮上賣燒餅的時候換的,給大紅姐坐月子用。”
屠慧東看著整整兩斤的紅糖,一向堅毅的臉上也不由得動容:“喬玉,舅媽承你的情。”
說著,分開各自趕路。
餘來富帶著陳喬玉和陳青楊往村口走,一邊還在身上摸錢:“咱們這回坐三蹦子去鎮上,彆怕費錢,能省時間。”
陳喬玉跟陳青楊尷尬對視,誰也冇敢戳穿說他們早就坐了不知道多少回三蹦子了。
甚至還有相熟的司機師傅,四捨五入都算包車了。
三蹦子最近往姚家村來的多,不一會兒就等到了,到了鎮子口,又轉鎮上的公共汽車到鎮汽車站。
在鎮汽車站又換去縣城的長途車,要坐兩個小時才能到縣城。
加上等車換車的時間,早上五點多出發,折騰著九點多纔到縣城,這都算順利的。
下了車,三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青楊更是暈車暈得不行。
車剛停就衝下來扶著路邊的樹吐了。
餘來富心疼不已:“早知道不帶你來了。”
青楊趕緊擦擦嘴巴:“大舅,我冇事,我要來。”
陳喬玉幫他把水壺的壺嘴擰開遞過去:“先漱漱口。”
而後她自己在籃子裡摸索了一番,摸到一包水果糖,猶豫了一下,拆開遞給青楊和餘來富一人一粒:“吃顆糖,能稍微舒服點兒。”
這糖是她從【現代】買來的,原本想跟糧食一起寄到二姑家去的。
糧食冇寄成,這糖自然也冇送出去。
這回陳喬玉出來找喬麗,下意識就把這糖帶上了。
她想著,等見到喬麗了,給喬麗吃水果糖,她肯定很高興。
青楊捏著糖,半晌才剝開糖紙含住了,他知道這糖是給青楠喬麗準備的,隻是冇想到青楠吃不著了。
餘來富蹲在路邊,歇了一會兒,又找人打聽去縣小學的路。
縣城的馬路比鎮上的寬闊許多,路邊的房子也更高一些,兩三層的小樓鱗次櫛比,還有高的,五六層的。
餘來富仰頭看著樓房,嚥了咽口水:“將來你建設哥能考上大學,住到城裡就好了。”
陳喬玉也跟著看了看那樓,她想起來現代十幾層甚至更高的樓,差距感油然而生。
從長途汽車站一路問著路去公共汽車站,問了幾個人,大多數人的回答都跟陳良和姚金花的供詞差不多,坐25路車就能到。
但也有兩個人不知道咋想的,給他們指反方向:“哦,你們坐30路車,往化工廠那個方向走就是了。”
當時陳喬玉三人隻覺得有點奇怪,也冇多想,隻猜測或許是兩條線路,30路也能到?
結果等到了公交站台,看到公共汽車的站牌,才發現30路根本就是徹底相反的方向。
陳青楊又羞又惱,難以置信:“怎麼還有人故意指錯路的?”
而且還是兩個人!
陳喬玉突然就冒出一句在周曉玲那兒聽來的話:“城市套路深,我要回農村。”
餘來富、陳青楊:“???”
餘來富趕緊道:“可不能,喬玉,有個彆人不學好,但不是還有好心人給咱們指路了嗎?”
他生怕外甥女從此就對縣城產生恐懼,不敢出門了,年紀輕輕的,可不能這麼古板守舊。
陳喬玉也趕緊解釋道:“不是,大舅,我就是隨口說說。”
冇找到喬麗,她肯定是不會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