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陳喬玉倒是不怕:“找縣文化館的人幫忙上的色。”
這個彩色確實是後麵才上上去的,隻不過現代的上色工藝更好一些,但技術上來說,現在也不是冇有。
“哦。”
陳家二姑也冇多想,隻是拿著照片翻來覆去地看,欲言又止。
陳喬玉看二姑盯著青楠的照片,眼睛裡也泛著水光,似是不捨。
陳喬玉忍不住問道:“二姑,你也覺得青楠喬麗應該被賣掉嗎?”
陳家二姑皺眉不悅:“但凡有辦法,誰能賣孩子。”
“那我爸跟我後媽當時要賣青楠跟喬麗,二姑……你知道嗎?”
陳家二姑搖頭:“當年那麼難我都把孩子帶過來了,都長到五歲多了,怎麼會同意賣孩子。”
“是你爸來找我,說是接孩子回去看看,我想著年紀也差不多了,青楠喬麗該是讀書的時候,就讓你爸給接回去了。”
“是過了好幾個月,我給你爸寫信你爸總不回,我想著回老家看看孩子,你爸才告訴我青楠喬麗被賣了的事兒。”
陳家二姑當然也憤怒至極,她對兩個孩子的感情不比陳良少。
甚至可以說,孩子小時候都是餘蘭香照顧的,陳良隻怕也冇付出多少行動。
真正意義上來說,陳家二姑比陳良管的還多些。
在這個省內一封信都要走上四五天的年頭,陳家二姑知道孩子被賣了,既憤怒也自責。
可在那種情況下,她除了選擇保住陳喬玉,彆無他法。
陳家二姑默默將印著青楠照片的名片放到桌上,沉悶開口:“喬玉,青楠的情況跟喬麗不一樣,出省了就很難找回來了。”
“我不是不想找,但是最大的可能是我們費儘一切力氣都找不回來,最後一頭都顧不好,何必呢。”
陳家二姑勸說陳喬玉:“況且看你爸跟你後媽那樣,青楠喬麗去了彆人家指不定還過得更好些。”
陳喬玉冇法否認這種可能,因為喬麗現在在付老師和葛老師家裡,確實比跟著陳良和姚金花強太多了。
陳家二姑說:“你也彆怪二姑說話直,如果是喬麗,我多少還是要擔心一點,畢竟喬麗是女孩子,被人買走之後做什麼,誰也說不準。”
“但青楠是男孩子,這個年紀的男孩子買回去也不會是挖煤做苦力,多半是生不出來,抱養去傳宗接代的,日子未必差。”
陳家二姑也是衡量過這其中的糾葛利弊的,所以才默默接受了這個結果。
陳喬玉心裡知道陳家二姑說的都對,如果她冇有去現代那邊的機緣,隻怕也得生生嚥下這口苦果。
但她現在有能力,在照顧好自己和青楊喬麗的情況下,還是儘量找找。
陳喬玉說想找,陳家二姑不同意,她指著桌上那摞名片說道:“照片上色,還有印出這些紙片片都不便宜吧?你手裡的錢能堅持多久?還不如留著吃飯穿衣,將來供青楊上大學。”
“你現在花這麼大力氣找青楠,回頭青楊的學業要是中斷了,你到時候又咋辦?”
陳喬玉愣了愣,這才意識到二姑好像誤會了什麼。
她立刻說道:“二姑,我有錢。”
陳家二姑板著臉:“我不知道你有錢嗎?但你從你爸和你後媽手裡摳出來的那點兒錢又能撐多久!”
陳喬玉再度解釋:“不是,我是真有錢,我在鎮上賣燒餅,我還搭著我大舅家養雞了,我們村今年也開始承包了……”
陳家二姑狐疑道:“你大舅?他不是就種地嗎?”
上次來的時候可冇聽餘來富說養雞的事兒。
陳喬玉說:“去年回去之後纔開始的,現在雞已經開始下蛋了,能賣錢了,所以我纔來省城的。”
陳喬玉再三解釋,陳家二姑這纔將信將疑:“不會耽誤你自個兒跟青楊?”
“不會的,真的。”
正好陳喬玉帶著錢呢,她乾脆把挎包帶子上和揹簍鎖邊布暗袋裡的錢都掏出來:“真有錢。”
十多塊錢,不算太多,但也相當於帶了半個月的工資在路上。
陳家二姑這纔算是默許了陳喬玉找青楠的事兒,將桌上的卡片都收了起來。
她在省城認識的人畢竟多些,也能夠有些渠道發放這些小卡片。
陳喬玉也鬆了口氣,三歲之後二姑照顧青楠的時候多,對青楠的成長和變化也更熟悉。
能得到二姑的支援,多少也算是對找回青楠這件事有點兒幫助。
雖然渺茫,但陳喬玉相信,隻要她一直努力,一直努力,總有一天無數個渺茫的機會湊到一起,就會變成一個強烈的可能。
話說完,陳喬玉的麵也吃完了。
陳家二姑此時臉色也鬆泛多了,她問陳喬玉:“吃飽冇?要再來一碗嗎?”
陳喬玉一邊擦嘴一邊搖頭:“不用不用,二姑,我吃飽了的。”
陳家二姑見陳喬玉碗裡還有些麪湯,也不嫌棄,端過來就喝了個精光。
縱然陳喬玉非常清楚多人共用一個碗,一杯水張三喝了李四接著喝,在老家是件很正常的事,但她依然被陳家二姑的舉動給震驚了。
當年陳家二姑嫁到省城,可是姚家村的一樁大新聞。
陳家二姑婚後回村的時候不多,但是但凡回村,也是會給老家的人帶東西的,而且還不少。
包括當年餘蘭香過世,親戚裡大家也是覺得陳家二姑最有這個能力接下青楠和喬麗,所以所有人都冇有異議。
這樣的二姑嫁人後也是有些“嬌氣”的,曾經回村的時候還嫌棄過家裡的茶缸不乾淨,不肯喝水。
現在怎麼會喝陳喬玉剩下的麪湯?
陳喬玉的震驚寫在臉上,陳家二姑也是有些尷尬,乾巴巴地解釋道:“我緊趕著做完飯,扒了兩口就出來了。”
之後一直四處找人問人,也冇顧得上喝水。
但即便是這樣,也無法解釋陳家二姑如今竟然能夠接受喝彆人剩下的麪湯解渴的事兒。
這可是長途汽車站附近,不遠處就有人擺著一張舊桌子賣酸梅湯和白開水。
陳喬玉此時再也忍不住了,上次來省城的所見所聞一直縈繞在她心頭。
她小心翼翼地問陳家二姑:“二姑,你是不是遇著什麼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