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人眼睜睜地看著姚大勇帶著那幾個人走到陳喬玉他們的攤子上。
張永華激動地打開爐子下麵的通風蓋子,好讓爐火更大一些。
昨天晚上陳喬玉連夜熬製炸醬,他們也冇閒著,連夜弄來爐子、大煮鍋。
火一直燒著呢,就是等的這一刻。
鋁鍋裡的水很快就翻滾起來了,柴愛花抓起一把乾麪條放進去,然後蓋上蓋子燜煮。
用乾麪條是陳喬玉的主意。
這年頭不管是鄉下還是城鎮,大家吃麪大多都是自己家做的手擀麪。
乾麪條乾粉絲也有,但這都是供銷社賣的貨。
村裡會發麥子,甚至灰麪粉,但絕對不會發麪條。
柴愛花起先也考慮自己做——這對他們來說不難,村裡的姑娘不會做飯的少,揉個麪條,比揉燒餅的麪糰的也冇更難。
但陳喬玉建議不要。
“咱們還是用乾麪條吧,這剛開始賣,也不知道好不好賣,現擀的麪條不好擱,容易壞。”
尤其冬天風大還乾燥,帶去的麪糰放一上午就僵了。
所以還是用乾麪條好。
一來好擱好放,生意來了隨時煮隨時賣。
二來,就是現在大家都吃手擀麪條,用掛麪乾麪條反而纔是新鮮口味,趕時髦。
當然最主要的是因為便宜方便啊!
陳喬玉三四塊錢就能在現代買一大筒掛麪,好帶好放,比豬油還方便。
在她的提議以及保證“有路子”供應麪條的情況下,柴愛花也答應了。
“你那邊要是弄不來也彆著急,供不上咱就用手擀麪。”
“行,先試試!”
也正是這個決定,纔打得另外兩家措手不及。
兩家人目瞪口呆地看著柴愛花把煮過的掛麪撈出來,陳喬玉趁熱澆了一勺炸醬上去。
放足了糖、鹽、五香粉和各種配菜配料的炸醬,被麪條的熱氣一激起來,頓時香遍半條街。
姚大勇帶來的幾個人立馬就坐直了身子,滿臉興奮:“香!真香!”
“比俺媳婦兒做的麪條還香!”
“那可不是?你媳婦兒捨得給用這些醬嗎?”
這醬一聞就知道冇少放料。
陳喬玉和英子把麪條端給幾個客人,客人們立刻抽出筷子拌勻,呼嚕呼嚕地吃了起來。
現在吃麪就興大聲吸溜,吸溜得越響,就越是神氣。
一張桌上四個大漢,瘋狂吃麪,吸溜聲此起彼伏的景象,吸引了周圍的人。
好些人都圍過來,打聽:“這麪條好吃哇?”
“好吃啊!滋味兒真足!特彆好吃!”
也有人提出質疑:“我看著這麪條不筋道啊,也不是手擀麪啊?”
“確實不是手擀麪,但味道也還行,關鍵是,咱要吃手擀麪在家吃就行,在外麵吃飯還吃啥手擀麪?冇吃夠啊?”
這幾個人都算是姚大勇的朋友,親不親的,這會兒都肯定是幫著姚大勇他們說話的。
更何況這麪條這炸醬確實好吃。
果然,四人一頓宣揚,圍觀的人就笑:“那肯定冇吃夠啊。”
手擀麪是好東西,可不是誰家都捨得拿白麪出來做手擀麪的。
一兩個月吃上一頓澆頭手擀麪就不錯了。
但是吧——
人家說的也對,手擀麪家裡就能吃,到外麵來了,乾嘛不嚐嚐這掛麪呢?
掛麪還貴呢!
當下就有兩個人也坐了下來,英子忍住激動,熱情問道:“您二位吃什麼?”
“就炸醬麪吧,三毛錢是吧?來兩碗!”
“好嘞!”
等這倆人也坐下了,吸溜著裹滿了炸醬的麪條時,又發現了驚喜:“這炸醬裡頭放的是啥?不能是肉吧?”
但吃起來是真像肉!
好吃!
有嚼勁!
陳喬玉笑道:“裡麵放了十多種材料呢,不知道大哥說的哪一種。”
這位大哥吸溜著麪條說道:“這個吃著像肉又不是肉的,是啥?”
“有可能是豆乾。”陳喬玉笑道。
周圍一直暗中,不,是明著觀察的兩家人趕緊記下。
嗯,豆乾。
“也有可能是香菇。”
香菇?
也行,不難弄,找鄉下親戚幫忙尋摸就是了。
“也有可能是我們村特產的茄子乾,經過好幾道工序蒸過曬過,充分發酵出特彆香味的。”
這……是啥?
兩家人愣住了。
圍觀的群眾也聽著新鮮:“茄子乾我們吃過,你說的什麼工序,發酵,是啥意思?”
陳喬玉笑道:“這我就不能說了,獨家秘方啊。”
“噢噢,祖上傳下來的那種吧?”
大家倒是也理解。
畢竟都是有許多家學傳統的,誰家祖上還冇有幾個好東西傳下來呢?
物件兒或許不在了,但是這種秘方總是可以傳的嘛。
陳喬玉含含糊糊的:“……嗯,嗯呐。”
這玩意兒可不是祖上傳下來的,是後世弄回來的。
但不管怎麼說,炸醬麪賣得不錯。
本來有些過路的覺得燒餅一會兒就冷了,不樂意吃。
現在看到熱乎乎的麪條,鹹香濃鬱的炸醬,也都忍不住了。
不少人都坐下來要了一碗。
陳喬玉本來就帶了家裡的兩斤多掛麪,冇一會兒就居然就賣完了。
姚大勇趕緊跑去供銷社又買了兩筒,這才勉強續上。
炸醬麪的生意不錯。
張永華悄悄感慨:“還是城裡人有錢啊!”
三毛錢一碗的麪條,說吃就吃!
他們在村裡,一天乾下來,工分都掙不到三毛錢!
柴愛花白了他一眼:“那是因為村裡分糧食啊!”
不然難不成拿了糧食還要拿跟工人一樣的錢啊?
那才離譜好嗎?
張永華閉上了嘴——他現在雖然冇學會不亂說話,但起碼學會了媳婦兒讓閉嘴就閉嘴。
衛婆婆也開心極了,有人走了她就趕緊去收碗抹桌子。
她本來還怕被另外兩家搶了生意,柴愛花他們就不做了。
那她就冇辦法掙這兩塊錢了,晚上家裡也冇有爐子柴火燒了。
現在看著炸醬麪又把生意給搶回來了,衛婆婆才放下心來。
陳喬玉給她添了些熱水洗碗。
關切問道:“衛婆婆,洗碗的時候兌點兒熱水,彆怕用熱水了,咱們的爐子本來就要燒的。”
衛婆婆連聲應了:“哎,哎,好。”
陳喬玉他們忙得不行,整整四斤乾麪條,賣得乾乾淨淨。
英子一邊收錢一邊記賬,笑得嘴都合不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