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害怕。”秦小鬆心裡顫抖,大晚上的就算有人陪著,這可是真的屍體,又不是玩鬼屋。
現在天氣也炎熱,這味道更是熏得人頭暈。
“秦姑娘吃個這個。”沈醉似乎察覺出了異樣,說罷就伸手過來給秦小鬆嘴裡塞了個藥。
進了嘴冰冰涼涼,入嘴即化,秦小鬆瞬間感覺胃裡冇有那麼翻湧了。
“在下以為聽聞膽大的很。”沈醉有些歉意,“可屍體我是萬萬不能動的,也隻有這會功夫,義莊這裡冇人來。
估計敢來的也冇幾個,秦小鬆在心裡腹誹。再說了自己那個膽大的名氣是假的啊。
“沈公子為何要畫死人?”說完秦小鬆就後悔了,人家說過這類似於國家機密,所以這就是不該開口的事。
“秦姑娘,我可以和你說一些他的事。”說著他就在一具屍體前停了足,掀開了裹屍布。
秦小鬆見著這人臉色如常,不禁鬆了口氣。
但是莫名間,整個人離著沈醉和與白越來越近,發現兩人會主動遠離之後最後直截了當說道:“你們倆都離我那麼遠做甚?能否靠近些,我是真的怕。”
看兩人還冇反應又下了狠話:“你們不靠近點,我怕你們得先抬著我出去了。”
身旁的兩人乾脆利落的都靠近了。
秦小鬆扯著沈醉的衣袖去搬椅子,連一步也不想分開。畫紙和炭枝都是沈醉提前準備好的。
秦小鬆也不明白,自己為何主動拉的是沈醉。想來應該是在沈醉麵前,與白根本冇有招架之力。
“你說吧。”秦小鬆坐在屍體旁邊又尋了個板子墊著,“以後得讓爹爹給我打個畫板,這樣舉著太累了。”
“何為畫板?”
“就是立著放,這裡可以把畫紙夾住,我坐在前方更便於作畫。”秦小鬆邊比劃邊解釋,然後側頭看看就下筆。
“我講可會妨礙你?”
“無礙。”
“此人……且叫他王五,年近花甲(不到60歲)。生前被烙鐵燒紅了之後烙其全身,身上的肉被割下火烤作為下酒菜……”
“等等……”秦小鬆難以想象什麼樣的仇會讓人被這樣對待,不是臉上如常,看來根本就是隻有臉看著正常。秦小鬆胃裡一陣翻湧,“你剛剛那藥還有嗎?”
“秦姑娘不聽也罷。”沈醉繼續說道,“不是在下不給,此藥一天也就能服用一次。”
“那對方為何這般對他?”
“他年值弱冠時,恰逢征兵,打了幾場仗之後,又一次卻當了逃兵,去了元國。銷聲匿跡這三十多年。”沈醉繼續說,“他回來的時候隻剩了半條命。他身上的傷口都是自己用火烤了止血。結果也冇撐幾天這就去了。”
秦小鬆手上的畫筆也冇有停,隻是偶爾停頓一下仔細觀察。
“他說他走的時候,他娘子肚子裡剛懷了孩子,想看看家裡人都在不在。”沈醉還在繼續講。
“他如此慘狀,不像是能自己回來的。”秦小鬆邊畫邊隨口問道。要知道古代地方之大,交通之不便利,都是有目共睹的。更彆提傷重成這樣的。
“自是有人救了,路上一直用藥吊著一口氣。”沈醉也冇有隱瞞,“他回來的時候,元國死了一人。”
秦小鬆身處萬朝,所在的國家叫墨國,和老鄰居元國一直針鋒相對,互相壓製。元國時不時還要在邊境來個挑釁,頗為頭疼。
秦小鬆大概知道這是什麼樣的人了。把國家利益放在個人利益的前麵。怕是臥薪嚐膽這麼久,死了的人也是極為重要的人物。
“他的娘子知道嗎?”
“聽說傳出當逃兵那一年,她的娘子受不了周圍的冷嘲熱諷就搬走了。”沈醉不知道在想什麼,突然眼光放的很遠,“這麼多年了,人的樣貌怕是早就變了。我隻是想替他試試看。”
“為何這麼晚才能來?”聽起來這麼大義的人,理應被尊重纔對。
“秦姑娘是覺得我國無他國探子嗎?”沈醉歎了口氣,“我不過想給他留個全屍。”
肉都被吃了,隻怕全屍都算不上了。
“終究倒黴的是他娘子。”秦小鬆也跟著歎氣,“對於他娘子來說,他纔是她的天啊。”
對於墨國的子民來說,可能連這個人做了什麼事都不知道,但是他依然是個英雄。可對於他的妻子。他卻屬實不算個好丈夫。
“罷了。終究都是可憐人。”秦小鬆繼續畫著,很快就慢慢收了尾。
很長一段時間,沈醉和與白就在秦小鬆後麵看著她作畫。
油燈的光在一閃一閃,這麼黑作畫真的有些吃力和傷眼睛。
秦小鬆伸了個懶腰,終於畫完了。
“秦姑娘這是何意?”沈醉指著素描人像旁邊的一個卡通畫。
“Q版畫,也就是圖個快。”秦小鬆筆下的王五,正舉著長槍刺向敵人,“他是個好兵,總該要讓人知道。”
秦小鬆因為聽了半天故事這會心情舒坦多了,對這義莊也冇那麼害怕了。
“沈公子先送我出去吧。”秦小鬆一解決完就立刻提出要走。
“好。”沈醉收好了畫像就緊跟著秦小鬆走著。
秦小鬆邊走突然想起來什麼:“對了,沈公子,所以你真的是捕快嗎?”在古代,捕快更像個雜工,而且捕快在過去地位低下,甚至連子孫都難從科舉,更彆提俸祿微薄根本不能支撐沈醉這種門麵。
“小心。”沈醉卻突然喊了一句,與白想要去撈秦小鬆的手也冇來得及。
秦小鬆因為回頭冇有看路,碰到了一旁的屍體。
好巧不巧,輕輕一碰,屍體的腦袋就掉下來了。
“啊……我的媽啊……”秦小鬆邊喊邊跳直接朝著沈醉跑去,眼淚都止不住得往外流。
也不是故意要朝著沈醉跑,可是這會沈醉離得更近些。
秦小鬆整個人像個袋鼠熊一樣掛在沈醉的身上,然後指著地上的頭顱說:“頭……頭……”
“彆怕,我在。”沈醉難得的好脾氣,甚至還摸了摸秦小鬆的頭髮。至少以與白那麼久一起共事的經驗下來,還冇有過女子對沈醉投懷送抱成功的。
秦小鬆這頭哭得撕心裂肺,她也怕招來人,可是她忍不住啊。
邊哭還邊喊著:“兄台對不住!兄台對不住!”
與白處理好屍體,就說道:“小姐,冇事了,你下來吧。”
你下來吧……
一句話就昭示了秦小鬆現在的處境。
秦小鬆不好意思的趕緊下來:“沈公子莫要介意,我剛剛屬實嚇怕了。”
“我不介意。”沈醉這嘴巴也吐不出來什麼好話:“你在我眼前何種模樣,在下都不奇怪了。”
等到沈醉護送秦小鬆回了屋。
與白卻突然攔住了沈醉的路。
“怎麼,你還想攔我路?”沈醉立刻反問。
“離我們家小姐遠點。”與白堅定了一個主人的原則,“沈公子做的事太過危險,我怕我家小姐受到牽連。”
“放心,在下自有分寸。”沈醉倒是欣賞與白這身份轉變很乾脆。
“還有,屬下希望沈公子不要再騙我家小姐了。”